他們拿着土,似乎在埋着什麼。
眯起眼睛,李鶴看到了那地上紮眼的紅色——他剛才落在地上時震出的血。
這麼認真地清理血迹,看來這附近真有大型捕食者呢。
耳邊的章魚海怪聒噪地哭泣着,讓他頭疼。
揉着太陽穴的手慢慢停住了,他找到了讓自己清淨的辦法。
嘴角不自覺地向上挑去,李鶴扒拉過了邊飙淚邊敲打籠子的章魚海怪,“嘿,是不是隻要咱們逃出去你就不會哭了?”
章魚海怪不知道為什麼愣住了,鼻涕都忘了吸,水滴狀的鼻涕垂下,讓本就不聰明的海怪看起來更傻了。
翻着白眼,李鶴撕下一角裙子按到了章魚海怪的鼻子上,“說詞兒啊?”
“應……應該?”
“很好,你坐在我前面當着我,我把自己的傷口弄大點,這樣可以多流點血。”
“哪有趕着去死的!?”
“噓——”壓住海怪,李鶴撇了撇擡籠子的野人,“小聲點,你激動什麼?這個島上有大型捕食者,我的血可以吸引它們過來。等它們過來和野人打成一片後,咱們就跑。我隻帶了一把激光槍,和野人戰鬥根本不可能,可打爛一個鐵籠子綽綽有餘。”
見海怪還在瞪着他後,李鶴明白自己沒抓住重點,小心試探着,“我和其他普通人人不一樣,我不會死?”
“我才沒激動呢……再說了,他們又聽不懂人話……”
海怪小聲嘟嘟囔囔,在狹小的籠子裡蛄蛹着,挪動到了他的前面。
得知自己的重點補充對了,李鶴半靠在海怪背後,深吸一口氣按了按傷口。
撕下粘着血的衣服,他趁着擡籠子的野人不注意,倏地扔到了籠子外。
撕到第五個布條時,視線開始不妙地模糊起來。
抹掉了頭上的虛汗,李鶴感到後面的海怪突然劇烈抖動起來。
胳膊肘戳了戳海怪,李鶴壓低聲音道:“你幹什麼呢?”
“唔——”
回答李鶴的是一聲嗚咽,隻見那海怪捂着嘴,眼汪汪地轉過了頭。
看着口水從海怪的指縫間流出,李鶴突然有一種想一頭撞死在籠子上的沖動。
野人是想吃掉他,可他忽略了他身邊這位更想吃掉他。
“我隻是餓了。”
海怪蒼白得解釋着,剛說完話立刻又捂上了嘴,用腳把他往籠子另一側踢了踢。
看着海怪的尾椎骨處蠕動着,李鶴挑了挑眉。
他對海怪的自制力可沒有信心,他可不想在被野人吃掉前被一隻海怪啃上兩口。
一把抓過了海怪的胳膊,李鶴拿着小刀劃了上去。
一行血珠冒出,海怪頓時放松了不少。
“我流血有點太多了,能不能先用你的血?”
他誠懇地看着章魚海怪,可他并不确定海怪的血能不能吸引來捕食者。
海怪似是意識到了自己的血能蓋住他的血味,奪過他的小刀瘋狂地刺着胳膊。
李鶴被海怪那把自己刺殘的氣勢弄懵了,下意識地去搶小刀。
他的手剛碰到小刀,就被章魚海怪連人帶刀翻到了一邊。
章魚海怪收緊四肢團成了一個球,在籠子的一角“自殘”着。
聞着越來越濃的血腥味,李鶴心虛地瞥了一眼周圍擡籠子的野人,快速挪動到章魚海怪的身邊,扒拉着這個“人球”,試圖奪回小刀。
“差不多得了,血腥味濃到被他們聞到可就不好了。”
章魚海怪沒有回應他。
看着章魚海怪變得渾濁的眼球,李鶴心裡咯噔一跳,脖子處隐隐作痛。
在那紅色的觸手伸出來前,他眼疾手快地拽過章魚海怪的領子,朝章魚海怪的臉上扇去。
“媽的,你給我清醒點。”
清脆的耳光聲在森林裡回蕩着。
四個擡籠子的野人齊刷刷看向了他。
沒有去理會那駭人的八隻眼睛,他死死地盯着那渾濁的藍眼睛,直到它重新變得清澈後,才松開海怪,有氣無力地靠在了籠子上。
野人們皺着鼻子嗅着氣味,目光牢牢地鎖定到了他的肚子上。
看了看自己一片殷紅的腹部,李鶴大喘着氣,閉上了眼睛。
被發現了啊。
無所謂。
被海怪活活絞死,被野人瞬間刺死。
他覺得第二種死法比較溫柔。
籠子門咯吱作響。
他被野人粗暴地抓着脖子提了出來。
感到裙子被人拉住了,李鶴睜開了眼睛,有些吃驚地看着拉着他裙子的章魚海怪。
本能地想開口詢問,但脖子被按得死死的,他說不出一句話。
身後的野人加大了力道,裙子的布料很快裂開了,後背一疼,李鶴整個人被狠狠砸到了一塊巨大的岩石上。
一個長着魚鳍的野人氣勢洶洶地拿着刀朝他走來,眼前銀光一閃,腹部的疼痛聲伴着海怪的尖叫聲炸裂開來。
半睜開眼睛,李鶴無奈地朝海怪看去。
真是的,我還沒叫呢,你叫幹什麼?
一個沾着血的銀色小東西從眼前飛過,滾入了草叢中。
眨了眨眼睛,李鶴大概猜到了那東西是什麼,連忙收了收自己的小腹。
肚子裡子彈的異物感消失了。
魚鳍野人從獸皮包裡掏出一張透明的東西,劃破自己的手,滴了幾滴血在上面,将那玩意兒緊緊貼在了他的肚子上。
血,不流了。
傷口處癢癢的,他明顯感到血肉在生長。
撲棱着四肢坐了起來,李鶴歪了歪頭,和那魚鳍野人大眼瞪着小眼。
章魚海怪說得對,他們人還怪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