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這才感覺到那緊繃的繩子勒得胃部生疼,咬着牙低下了頭,隻見被繩子裹滿的上半身,胃部那裡明顯凸了出來。
可是它明明,明明很餓啊。
咂了咂嘴,血腥味一下彙聚到了舌頭上,它看着閻王人類胳膊上的牙印,淚水不受控制地湧了上來。
“隊長,我,我,隊長……”
“真是的,我都快餓死了,沒忍住咬了一口。”
“隊長,你自己咬自己嗎?那……”
見那海怪看向了吃得滾圓的胃部,李鶴腦子飛速轉着,把他這輩子說謊的本領都使了出來。
“你餓暈了。那群野人沒控制好食量,給你喂了整整一頭羊。嗯,他們人挺好的。”
挑着他們的魚鳍野人明顯拌了一跤,扭頭看了過來。
“那,隊長,他們現在這是在幹什麼呢?”
“看來,我們要被獻祭給神了,是吧?”
瞪着那詫異的魚鳍野人,李鶴瞥了瞥章魚海怪,抿着嘴搖了搖頭。
那魚鳍野人抖了抖,倏地轉回了頭,破天荒道: “是。”
“隊長,他又說話了。”
“我不聾。”
剩下的路途中,那海怪邊哭邊像毛毛蟲那樣扭來扭去,試圖逃走。
沒過一會兒,他也和毛毛蟲似的在繩子裡扭來扭去,試圖抽出手捂住耳朵。
直到野人們把他們扔在大石闆上後,他和海怪都沒得逞,隻收獲了一對紅得破皮的手腕。
又有幾個野人挑着擔子走來,把幾隻綁好蹄子和嘴的羊扔到了他們旁邊。
魚鳍野人吹了聲口哨,那些野人紛紛扔下工具朝石闆跪拜着。
這個大石闆半立在懸崖上,懸崖下,是滾着巨浪的大海。
野人們虔誠地跪拜完,排成一排沿着小徑離開了。
“嗚——獻祭開始了嗎?不要,不要啊……”
身邊的海怪和羊一樣哼哼着。
這細弱蚊蠅的哼哼聲并不使他反感,盡量伸直身體,李鶴舒舒服服地把自己平攤在了被太陽曬得暖烘烘的石闆上。
獻祭開始了又怎樣?
翻了個身,他沒有理它。
過了一會兒,周圍的羊明顯躁動起來,被繩子綁着嘴還發出了咩咩的叫聲。
“不……要……啊……我……不要……死……”
那海怪驚恐到已經發不出完整的聲音了,意識到不對勁,他連忙翻過了身。
隻見那海怪頭發都炸了起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海,全身往後縮着。
小拇指勾了勾,李鶴勾出了别在獸裙裡的小刀,麻利地割着身上的繩子。
蹬下纏在腿上的最後一小截繩子,他拽着海怪腿把海怪拉了過來。
“放心吧,我不會讓你死的。”
“你——”
隻見海怪盯着他手裡的小刀,頭發都順了下來。
“啊——這個啊——我被綁得有經驗了,所以不論穿什麼衣服,都想辦法往裡面别點鋒利的東西,但有時候容易傷到自己——卧槽!!!”
那海怪的耳朵動了動,頭發瞬間炸了起來,一下撞到了他的腹上。
那海怪緊緊抱着他騰空而起,随後又重重落下;在地上瘋狂滾着,李鶴感到有小石頭硌到了他的皮膚裡。
那海怪剛抱着他滾到了石闆下,耳邊就響起了哔哩啪啦的暴雨聲,李鶴連忙和海怪一起屏氣,忍住了想吐的沖動。
一分鐘後,那震得耳膜生疼的雨點聲消失了。
他和海怪小心翼翼地扒着石闆沿伸出了腦袋。
偌大的石闆上除了水,什麼都沒有。
用手刮了刮那石闆,李鶴發現手上的水黏得拉絲。
是海怪的唾液。
“所以,你一開始就能把繩子弄開是嗎?”
“當然,但是沒有那個必要。話說,剛才的那是——卧槽!!!”
海怪一拳朝他打來,抽泣得身體一抖一抖的。
捂着火辣辣的臉頰,李鶴扭頭吐出了嘴裡的血。
“你能解釋一下你的行為嗎,挨打的可是我。”
那海怪哭出了聲,一腳把他踹翻在地,騎在他身上一拳又一拳掄着他。
“你這人類這麼想死,那就死去吧!”
看着又失控到忘裝人類的海怪,李鶴隻能用手擋着拳頭,不敢冒然反擊,怕再刺激到海怪。
怎麼了,這家夥又怎麼了?
“停下!咱們先離開這兒再說,以防那怪物再回來。”
“回哪?山洞裡嗎?”
“祖宗,都聽你的。”
“二位不聽話的祭品,我們不聾。”
那海怪停止了掄拳,頭發再次炸了起來。
看着從灌木叢裡走出來的野人,李鶴把海怪推了下去,躺在地上主動伸出了并攏的雙手。
“綁吧。”
啪!
那被綁了一半的海怪伸出一隻手,又打了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