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這獵物雖然觀察起來麻煩,但真的很有趣。
他想他一定會觀察到最後的。
刀子連同槍一同扔到了旁邊的雪堆裡,李鶴空着手朝小八奔去。
“不清醒就别說話了。”
躲開了那靈活的觸手,李鶴快速踢上了那小八的膝窩。
小八的人類雙腿抖着跪下,他趁機拿過了繩子,在那些觸手上寄了個死結。
小八的人類雙手嬰兒般笨拙地伸着,根本跟不上他捆綁的速度,不一會兒,那人類的雙手也被他綁在了繩子裡。
看着小八被他綁成粽子隻能無能狂怒地蛄蛹,他拍了拍手,盤腿坐在地上托起了腮。
地上蓬松的積雪徹底被壓成一攤時,小八的眼睛終于聚焦了,瞪着他慢慢停止了滾動。
“我又不是你同巢的兄弟姐妹。你别發瘋了,咱們快去搞定那個野人吧。”
李鶴拿着刀去割小八脖子上的繩子。刀還沒碰到繩子,一張血盆大口就咬了過來,他的手倏地松開,刀子貼着小八的臉滑落。
“我沒想不讓你活下去!”
藍色的眼睛瞪了過來,他的手更疼了。
“哥哥,你不是說他們是來抓你的嗎。”
“是。”
“那他們怎麼相互攻擊起來了?”
“我也有些不清楚了。”
房子那邊的竊竊私語聲被回聲放大,傳到了他敏感的耳朵裡。
“小八,你松開!咱們都被獵物笑話了——啊啊啊啊!”
他感到小八那該死的牙齒碰到了骨頭,怒吼瞬間不受控制地變成了尖叫。
倒吸着涼氣,李鶴趕緊掏出自己研制了一半的項圈套在了小八的脖子上,扭了扭腰,控制按鈕從腰包裡掉落,他一腳踩了上去。
慌亂之中,他忘記了人體能導電。
瞬間,一束極強的藍光從小八的脖子處炸出。
“啊啊啊啊!”
小八尖叫着松開了他,被電得吐出了舌頭。
把自己的聲音隐藏在小八的尖叫聲中,他也偷偷叫出了聲。
那叫聲戛然而止,李鶴也立刻咬着呀閉上了嘴,撐着被電麻的身體快速爬了起來。
“你要再發瘋,我當場就殺了你。”
拿着小刀在小八的項圈上刮擦着,他盡量壓低聲音讓自己顯得可怕。
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
“你果然要殺了我。”
小八垂着頭,李鶴感覺自己的手被溫熱的淚水打濕了,他不明白小八在幽怨什麼。
“到了南極我本來就要殺了你。”
“那不一樣。”
“快點!”
他不耐煩地用刀尖碰了碰小八裸露在外的皮膚,半拉半拽地把小八拽了起來,把小刀抵在小八背後,小步挪動向那房子。
這米白色的房子孤零零地立在積滿雪的平原上,牆上的牆皮大片大片地卷了起來,看樣子已經很老了。
大門不知什麼時候緊緊關上了,一樓和二樓的窗簾被死死拉上了。
右側的窗簾留了個小縫,一隻眼睛小心翼翼地觀察着他,李鶴朝那眼睛看去,窗簾倏地拉上了。
“松開,我會自己走。”
小八指了指自己的項圈,聳了聳間,似是在示意它跑不了。
滿意地收回了刀,李鶴指了指那緊閉的大門。
在隐瞞身份這件事上,小八和他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任何一方暴露都會牽扯出對方的身份。
小八雖然皺着眉頭一臉不情願,但還是邁上了台階,敲了敲那同樣掉漆的大門。
“您好——”
“滾!”
小八被少年的怒音吼得往後仰了仰頭,朝他瘋狂眨着眼睛。
心裡十分沒譜,李鶴站到了小八身邊,嘗試着開了口。
“我們需要和魚鳍野人談談。”
“我哥哥不是野人!”
“我們需要和您的哥哥談一談。”
“滾!!你們肯定是來綁架我哥哥的,上次他們回來時就有很多同伴被盯上了。”
“就是,哪有帶着槍來談的?”
聽着女音的附和,李鶴趕緊把槍和刀扔到了雪地裡,對着貓眼舉起了手。
“你别演了,我知道你。你是李鶴,你是個專門殺大海怪的瘋子,李顔的走狗。怎麼?大海怪你殺得不過瘾?你要來狩獵我的哥哥了嗎?我就知道你為了取悅你的父親,終有一天會把魔爪伸向人類的。瘋子,我哥哥是人!”
關于應對這樣話術的應對文案他已經背過好多個了,他忍不住露出了勝利的笑容,正準備胸有成竹地背出來,差點被旁邊的小八吓得往後載去。
“小鶴也是人類!!!”
看着突然趴在門上和少年對罵的小八,李鶴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了。
這海怪的行為可真是有趣呢,明明剛才還想殺了他,現在卻為了一個關于他的無關痛癢的詞語和别的人類吵了起來。
“笑?瘋子!”
貓眼倏地被堵上了。
“小鶴,你真是的。”
小八瞪了他一眼,繼續敲着門,頗有和少年對峙到底的架勢。
這海怪怎麼和個小孩似的?
他笑得更大聲了。
“馬克,咱們别理他們。”
門内傳來了上樓梯的聲音。
李鶴一下子笑不出來了。他感覺身邊瞬間變冷了,不是雪的那種寒冷,而是停屍間的那種寒冷。
顫抖着把突然變成吉娃娃狂吠的小八從門上扒了下來,看着門上的姓氏牌,他覺得自己的身體裡結冰了,同時又燃起了一點興奮的小火苗。
冰火兩重天,讓他抖了起來。
“小八,咱們最好先跑。”
小八沒說話,露出了一副看傻子似的表情。
“‘馬克史密斯’這是你旁邊棺材上刻的名字。”
小八站在原地,眼睛越睜越大。
“你能不能别這麼冷靜!!!”
眼前倏地飄過一抹紅影,白房子很快在身後變成了一個小白點,李鶴感到自己被小八拉着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