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大姐姐你手上還有個人!!”
砰!
小鶴結結實實地砸到了雪地裡,繩子落到了他一動不動的身體上。
倒吸一口涼氣,小八連忙撲過去查看那人類還有沒有生命體征。
手顫抖地把那人翻了個面,小八試探道:“小鶴?”
“姐姐,你把人勒死了。”
少年拉着長腔嗔怪着。
“不可能。我下手可比你有數。”
姐姐瞥了一眼少年,一把奪走了棒球棒。
旁邊的叽叽喳喳和身前的安靜幾乎讓小八抓緊了頭發,眼睛慢慢酸澀起來。
“小鶴!小鶴!小鶴?你别這麼安靜行不行?”
“你安靜一會兒行不行……”
倏地松開了手,小八難以置信地朝地上看去。
“嘿,你來救我啦。”那人類依舊閉着眼,嘴一張一合地呢喃着,嘴角倏地上挑,黑色的眼睛飛快地睜開了。
小八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小八,你信我了?”
小八氣勢洶洶地去敲脖子上的項圈,可不知那人類按了什麼按鈕,那項圈倏地脫落,無聲沒入了雪堆裡。
“你都聽我的話了,我先信你一回。”
“我沒有聽你話,我隻是不想死太痛苦才反抗的。”
小鶴的視線瞟向了别處,臉頰微微發紅。據他觀察小鶴每次這樣時說話都驢唇不對馬嘴。
“這樣啊。”
它笑着把小鶴拽了起來。
這畢竟是個心智幼稚的人類,它能怎麼樣呢?先配合小鶴演戲吧。
小鶴真是個有趣的生物呢。
它還是先留下來吧,到南極前它還能多觀察一下他。
身邊的海怪對着空氣傻笑起來,看得李鶴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傻笑的小八突然跳了一下,李鶴下意識地跟着警覺起來。
馬克不知什麼時候過來了,握着報紙走向了小八。
“我見過你的另一面。你不是我的同類,你簡直就是隻沒有理智的海怪。”
小八縮了一下頭,但馬上挺直了胸脯,眉毛随着淚的流出蹙了起來。
“嗚——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也很讨厭自己這樣啊。你呢?”
那兄妹三人愣住了。
少年甚至奪過馬克手中的報紙疊成紙手帕遞給小八,被姐姐狠狠打了一下頭。
小八流的是剛才是在他面前沒流完的淚,沒滴幾滴就幹涸了;趁兄妹三人不注意,它連忙抓了一把雪拍在了眼上。
拍了拍小八的肩,李鶴偷偷豎了個大拇指。
兄妹三人終于不再嘀嘀咕咕了。
馬克站向前一步,清了清嗓子:“我出海那天遇到了極端天氣。我本以為我會死,但我和瀕死的魚融合了。我這個樣子肯定是不能随便回家了,于是我就找到了那個小島,那裡有許多和我一樣的人聚集。我們都知道自己是個人,但不清楚該怎樣成為一個人了。”
“所以你們就在那個小島上裝瘋賣傻?”
馬克瞪了他一眼,“我有時候真懷疑變成大章魚的那一個是不是你。”
雖然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但看馬克的反應,李鶴知道自己肯定又說出了什麼不正常的話,自覺地拿着小八的手捂到了嘴上。
他雖然很不情願把自己的嘴交給小八,但不得不承認,小八對人類情緒的把握程度比他好多了。
“一天,那群捕手帶着那隻人造大海怪突然來了這裡,他們可能把我們當成什麼會說話的海怪了吧,我們的同伴被他們抓走好幾個。于是我們幹脆裝成野人,并且每過一段時期就給他們送羊,這樣他們就不會來打擾我們了。 ”
“那……”
他剛張嘴,就被小八死死按住了。
“那你們口中說的‘綁架’呢?”
不愧是小八,問出了他想問的問題。
“知道我們是人後,他們就不再抓我們了,可是仍有一些同伴莫名失蹤。我們定期會有組織地回家探望親人,大多數同伴就是那時候失蹤的,有逃回來的同伴說犯人的鬥篷下穿的是銀色的制服。”
“可是啊,我們不會變形,也不會失智失得太離譜,見到什麼都啃。”馬克掏出一把起碼有半米長的刀,“你們對我說的是實話嗎?穿着銀色制服的怪人們?”
“把我們放到鍋裡煮的難道是蛞蝓海怪嗎?”
實在忍不住了,他扒開了小八的手。
“我們沒想傷害你們,隻是我們有些同伴對人味有些執着,我們隻是想讓鍋裡的水有些人味後就把你們撈出來。”
“啊!”
小八突然尖叫,捂在嘴上的手倏地拿開了,馬克也跟着抖了抖。
隻見那隻在店裡跟過來的小蜘蛛咬了小八一口,小八白淨的脖子上冒出了兩顆血珠。
“呼——你叫那麼大聲幹什麼,我還以為發生什麼了呢。這種蜘蛛看上去沒有毒。”
“看上去!?”
小八的聲音更大了,藍色的眼睛裡重新湧出了貨真價實的淚水。
“看上去好好吃。”
聽着這呓語般的聲音,三人分分轉頭。
那少年嘴裡不停地重複着那句話,背一頓一頓地彎曲着,四肢同時着地,快速朝小八奔去。
下意識拿出繩子朝那“少年”撲去,李鶴抱着那少年滾下了雪坡,滾落的途中,他麻利地捆綁着少年。
落地的一瞬間,李鶴感覺自己的下巴磕在了堅硬的岩石上。
身下哪裡還有什麼少年?這分明是一隻長着鲨魚牙齒的海龜鲨魚海怪。
坐在龜殼上,他翹起二郎腿,斜睨着馬克。
“你們對我們說的是實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