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來得及坐到地上,一聲并不算大的聲音又讓螞蟻爬滿了全身。
“小鶴,我現在是傑西還是小八?”
小八的嘴唇抿了起來,眉毛皺在了一起,好像下一秒就會像旁邊那小女孩那樣嚎啕大哭。
“我……我……”
警車的聲音響徹了小巷。
李鶴連忙抱起地上的生物往小八懷裡一扔,把嗚咽的小八推向了垃圾桶後;就在他想躲進去時,又一束強光打了過來。
“是你啊。”
沉穩的女中音在背後響起。
“别出來。你一會兒找機會把它帶回回去,我随後就回去。”
快速地朝垃圾桶小聲嘟囔了一句,李鶴用手擋着眼睛慢慢轉過了頭。
剛轉過頭,他的手腕上就多了一條冰涼的鐵環。
“你就不該從管控中心裡出來。怎麼,你想殺人了?”
詹姆斯抱着手臂站到了他面前,金發在強光下簡直像是一顆閃光彈。
半眯着眼睛,他幹巴巴道:“我沒有。”
“别狡辯了。”
“我說出來你又不信,為什麼要問呢?”
手腕處突然傳來一股劇痛,隻聽那鐵鍊在耳畔哐啷作響,他被詹姆斯倒扣着雙手壓在了警車上。
“他攻擊你了嗎?”
中年女警把小女孩抱起來晃着,小女孩哭得嗓子都啞了,結結巴巴道:“他們……打……打!!”
女警的眉毛瞬間皺了起來,抱緊了小女孩,“好孩子,别哭了,阿姨這就送你回家。”
捂住小女孩的眼睛,那女警倏地回頭看了過來。
“詹姆斯,把那怪物送到總部去!!!”
好熟悉的場景。
他隻是想拍落到同學脖子上的蚊子,但是同學哭了起來,老師像他拍蚊子那樣把他拍到了地上。
他知道他說什麼都得不到小紅花了,但他還是張開了嘴。
萬一呢。
萬一老師相信他他沒有傷害同學的意思呢。
“我沒有。”
“閉嘴,你回總部和測謊儀說去吧。”
頭上多了一個黑色的袋子,他被詹姆斯一腳踹到了後座上。
啪叽!
車窗碎了,一個軟軟的東西伴着玻璃渣砸到了身上。
“詹姆斯?”
遠處傳來了女警的聲音。
“沒事,可能是附近的小混混。”
車子發動了起來,颠簸和轟鳴聲中,他艱難地用綁在身後的手握緊了那個扔進來的東西。
軟軟的,黏黏的,是章魚的觸手尖。
那觸手尖上分布着牙印,李鶴的手從那觸手尖上滑過,很快發現那牙印并不是雜亂無章咬上去的。
牙印的點連成了線,線連成了一個奔跑的小人和一個小房子的形狀——我成功逃走了。
瞬間,手裡那東西有了顔色。
握緊了那血腥的信紙,他的嘴角不住上揚,像是個得到小紅花的小朋友。
“謝謝你,小八老師。”
“别嘟哝,安靜!”
發動機的嗡嗡聲消失了,他被推着走上了台階,又被按着坐了下來。
頭套倏地被粗暴地拽了下來,有人拿着鑰匙往他手腕上戳去,他連忙把那一小截觸手塞到了袖子裡。
面前是個很有總部風格的幽暗房間,詹姆斯端坐在他面前,有些神經質地整理着一摞摞本就整齊的資料。
幾個捕手在他面前手忙腳亂地調試着一台落了灰的機器,又有幾個捕手拿着線往他身上接着,好像要把他裹成蠶蛹。
“滴——”
面前那機器發出了綠光,詹姆斯抽出一個文件,緩緩打開,清了清嗓子。
“咳咳,李鶴,海怪病患者4099号,接下來的問題請回答‘是’與‘否’。”
那綠光看得他好想睡覺,詹姆斯那讨厭的聲音好像隔着水傳來。
“4099号,你今天晚上是否外出?”
“是。”
“4099号,你今天晚上是否守在洪湖街98号附近?”
“是。”
“4099号,你是否傷害了人類?”
割破小八的畫面閃過腦海,他握緊了手。
“否……否。”
詹姆斯似是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看了看機器,再次道:“4099号,你是否傷害了人類?”
“否。”
“4099号,你是否傷害了人類?”
詹姆斯那家夥不知道為何提高了聲音,弄得螞蟻又爬到了他的身上。
“否。”
“機器壞了嗎?”
“沒有,這不應該啊。”
詹姆斯和屋子裡其他捕手切切私語起來。
“詹姆斯,要不你換個問題問問,這機器說不定隻是一時除了故障。”
“問什麼?”
“你就問問他喜不喜歡裡德家那個小少爺吧。反正裡德家也是因為知道那個小少爺想玩玩才讓放心讓小少爺和這個也想玩玩的怪物在一起的,答案肯定是‘否’。”
“對,先用這個問題測試一下機器。”
“咳咳。”
詹姆斯清了清嗓子,重新坐到了他面前。
“4099号,你是否愛你的法定配偶——傑西裡德。”
那觸手的血滲透了袖子,宣誓着它的存在。
“否。”
瞬間,毫無反應的機器紅光閃爍。
警報聲在小小的屋子裡嘶吼着,那昏昏欲睡的感覺瞬間消失了。
海怪的愛代表着吃掉另一方。
面前的捕手都半張着嘴,一動不動地看着他。
他被盯得渾身不自在,扭了扭纏着線的身體。
這人工智障的機器亮什麼紅燈?我隻是覺得這獵物很有趣罷了!
内心慌亂地咆哮着,他闆着臉擡起了頭。
“你們這破機器該檢修了。”
“快,快給裡德家打電話!傑西會死的!!”
“快聯系裡德家!”
旁邊的捕手們亂成了一團,喊着沖了出去。
李鶴長歎了口氣,側着臉趴在了桌子上。
哼。
這下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