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台機器真讨厭,明明壞掉了,外表還和沒事一樣!
簡直,簡直就和那讨厭的小八一樣,明明笨得不像是這世界上的生物卻要拟态成聰明的人類!!
趴在桌子上氣鼓鼓地用嘴吹着垂落的碎發,李鶴徒勞地瞪着那落滿灰的機器。
角落裡的電話響了起來,詹姆斯接到後整了整衣服跑了出去。
藏在袖子裡的觸手塊慢慢滑落到了掌心中,看着空無一人的小屋,他對着那嗡嗡作響的機器笑了。
既然你“壞了”,那就壞個徹底吧。
身體猛地向前壓去,又用力向後倒去,他輕松把自己摔到了地上,蛄蛹着纏滿線的身體挪向那讨厭的機器,找準一個口把小八的觸手尖丢了進去。
機器瞬間不響了,取而代之的是門砸到牆上的聲音。
領子一緊,呼吸一窒,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伴随着後背的劇痛,他的視線恢複了正常。
隻見自己被一個紅發男人抵在了桌子上,一雙和小八一模一樣的藍眼睛正瞪着他。
“你們玩玩就算了。當初我就是以為你們要玩玩才睜一隻眼閉一隻讓你們結婚,你小子給我來真的?雖然我們家不想要傑西這個廢物了,但是傑西他畢竟是裡德家的人,要是被大家知道傑西被海怪病患者吃掉這種可笑的死法,我們家的名譽會受損的!我今天一定要把你的思想更正過來。”
“機器壞了。”
“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機器壞了。”
“數值不會撒謊。”
那紅發男人拿着一章曲線圖在他面前晃着,鋪面而來的煙酒氣幾乎讓他嘔吐。
“咳,裡德先生,我都說了,這機器壞了。”
癡迷獵物和愛小八是兩回事,正如拍蚊子和打同學是兩件截然不同的事一樣。
可他的解釋隻是海怪叫罷了。
“裡德先生,别跟他廢話了。”聽到熟悉的聲音,他轉過頭,果然對上了那海雕般的眼睛。
李顔把抽打了他無數次的鞭子遞給了裡德先生,沖詹姆斯點了點頭。
詹姆斯拉開椅子,重新端坐到了他對面,翻開了那厚厚的文件。
他和鍋裡的煎魚一樣被翻了個面,随後伴着空氣被抽開的聲音,背上落上了熟悉的疼痛。
“4099号,你是否愛你的法定配偶——傑西裡德。”
“否。”
随着房間被紅光染紅,他的背部又一結結實實挨了一鞭子,手指不自覺地蜷曲起來。
“4099号,你是否愛你的法定配偶——傑西裡德。”
他從小被打到大,他知道怎麼在這一點都不智能的機器前蒙混過關。
隻要把小八想成其他生物就行了。
擡起汗津津的頭,他本想在現場找點可替代的素材,但是大腦卻停止了思考。
脖子。
長着紅痔的脖子。
他看到蚊子落到了那脖子上,伸出手拍了下去。
那天下午,他被老師罰到外面站着,踮着腳眼巴巴地往教室内看去。
那個小朋友的脖子還是那樣,潔白中帶着一顆紅痔,沒有一個蚊子包。
為什麼?
他不明白,盯着那脖子看了一下午,腳都踮麻了也沒有想明白。
旁邊那捕手捂住了脖子,謹慎地後退了一步。
“怪物,你别看我!”
“4099号,集中注意力。4099号?4099号!”
大腦放棄了替換小八,那總帶着傻笑的雀斑臉漸漸明晰起來。
我真的是在拍蚊子。
我真的是在癡迷這個新的獵物。
我沒有打同學。
我沒有越界産生愛這種情感。
我沒有……
你們為什麼不給我小紅花,你們為什麼要打我……
想着被那紅色觸手拉住手的感覺,他幫記憶力那個無助的小李鶴大聲喊着。
“沒有!!”
“4099号,請回答是與否。4099号,你是否愛你的法定配偶——傑西裡德。”
“否!!!”
喊出的那一瞬間,他繃緊了背,但還是被裡德先生抽得輕哼出了聲。
“李顔,你這小怪物還越抽越亢奮了。”
“誰知道他發什麼病了。裡德你别介意,繼續抽,抽到他沒力氣亢奮。”
“否!否!!否!!!”
不等詹姆斯問問題,他自顧自地喊了起來。
啪!啪!!啪!!!
鞭子應聲落到了他的背上。
後背突然被打濕了,李鶴奇怪地側過頭,順着那水流瞧去。
隻見水流的盡頭是一個紅色的馬克杯,上方是一隻抖出殘影的手,詹姆斯有些失神地俯視着他。
哼,詹姆斯工作失誤了,這可真是少見。
詹姆斯這家夥可是标準的别人家的孩子,他從小就是被詹姆斯問話的。
哈,這家夥越大越窩囊了……
“4,4099号,請先聽問題。”
紅色的觸手在腦中滑過,留下一朵朵小紅花。
“否!否!!否!!!”
啪!啪!!啪!!!
紅光下,團團紅色在銀白色的衣服上暈染開來。
花開了。
伸出手,他抱住那一團團紅花,縮成了一團。
砰!
機器的蓋子爆開了,滾滾濃煙嗆得在場的每個人都咳嗽起來。
終于發揮作用了。
這不愧是小八的肉,離開了本體還這麼遲鈍。
“我都說了,機器壞了。”
他看着李顔和裡德先生,故意拉長了腔調。
裡德先生哼了一聲扔下了鞭子,奪門而出。
“請4099号的家屬過來帶走4099号。”
詹姆斯恢複了那一闆一眼的狀态,拿着半濕的文件認真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