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顔腳下一頓,随後摔上了門。
“冬青湖,是嗎?”
隻見詹姆斯拿着電話,少見得沒有用那種機器人聲線說話。
“冬青湖妓院,是嗎?”
“這是文件上用語的一部分嗎?”
“你現在坐都坐不起來,你還想怎樣?”
把視線轉移到了天花半上,他吃力地點了點頭。
電話嘟了兩聲後,便沒了聲。
“嘟——”
“嘟——”
“嘟——”
“夠了,吵死了,你打不通就别打了。”
“……”
“你别管文件上的流程了。”
詹姆斯的腳步聲朝門口遠去,他終于忍不住哼唧了一聲。
“你這次怎麼拖了這麼久,以前你明明兩輪就能搞定的。”
“卧槽,你倒是走啊!!原來你早就發現了啊,怎麼,優等生,模範生,你要告發我嗎?”
門輕輕合上了。
看着順着順着桌沿往下滴落的血,李鶴歎了口氣,在桌子上成大字伸直了四肢。
好在那些纏在身上的線被抽斷了,他沒廢多少力氣就完成了這個動作。
好疼。
快結束吧。
滴答滴答——
血連成了線,看着那紅色的線,李鶴忍着痛爬了起來。
不行,還不能結束。
他用牙從衣服上扯下布條,顫顫巍巍地往傷口上綁着。
他答應過小八要好好處理傷口的。
小八好不容易重新要上魚鈎,可不能讓它起疑逃走。
制服的質量怎麼這麼好?
他撕咬到第三個布條時就沒了力氣。
桌子好像有魔力似的,召喚着他的頭往後倒去。
刺啦——
順着斷掉的布條看去,一個毛茸茸的紅色腦袋在他面前晃着。
“小八?”
“你别說話了。是詹姆斯。我也不知道他在打什麼算盤,反正他給你的手機打電話,不,我是說他給自己的手機打電話讓我來這邊搬你回去。”
“哼,這點他都發現了,他還真是聰明。哈,你也不怕被他騙了。嘶——你輕點!”
小八那家夥又從他身上撕下來幾條布,用力纏着他的胳膊,頗有把他做成木乃伊的架勢。
“閉嘴,省點力氣吧。我來背你。”
半夜,總部裡依舊人來人往。
他爬在小八的背上,感到有好幾雙眼睛看了過來。
螞蟻大軍越聚越多。
但是欲望騎士帶着它的落魄國王殺出了重圍。
熟悉的寒風吹到了臉上,不知是不是自己沒出息地哭了,他感到小八背部濕濕的。
“小鶴!?”
聽着那驚恐的聲音,他努力睜開了眼睛,隻見小八的後背被自己染得一片殷紅。
“你先别睡,我跑得很快的,很快的!!!”
身下的小八為什麼跑得那麼快?
是想逃走嗎?
這可不好。
手指一下又一下纏着那紅色的卷發,他喃喃道:“我遵守了約定,是不是?我有好好地對待傷口啊……我,我可以得到小紅花嗎?”
朦胧中,他聽見了小八那音量可怕的哭聲。
“救救他!!請你們救救他!!!”
他又看到了魚鳍野人分泌着那熟悉的透明液體。
他和小八現在還在那個小島上嗎?他在做夢嗎?
不行,那可不行。
他必須快點醒來,這個小島很危險,小八這麼蠢,肯定會很快挂掉的。
不。
他沒有在小島上。
他還小,媽媽在給用冰塊給他物理降溫。
他隻是發燒了,迷迷糊糊做了一個大人的夢。
太好了。
他還在不用努力搜尋也能找到媽媽愛他證據的年紀。
“媽媽……”
“誰是你媽?”
聽見那熟悉的大嗓門,李鶴倏地瞪大了眼睛,隻見那小八用吸盤吸着一溜冰塊,在他額頭上來回摩擦着。
本能地想躲,他卻發現自己被白色的繃帶裹成了白繭。
“算了,肯定又是胡言亂語。你昏迷的時候一直在說一些奇怪的話就像幼崽說話似的。趕快吃吧,受傷了就要多補充營養!”
小八挺直胸脯,觸手上卷着幾隻帶着蟹黃的螃蟹。
這魚兒咬鈎咬得太緊了,李鶴一時有些不适應。
線拽得太緊了也不好,他裝作專心吃着螃蟹,偷偷撇着開始陷入閑聊模式的小八,找着“放線”的機會。
“你之前提到過我是有卵袋才被海怪們追對嗎?這沒道理啊。”
機會來了。
“你看,”他叼着蟹殼晃了晃,“你不也追着有黃的螃蟹抓嗎?嗚——這蟹黃真不錯,我有點期待你的黃的味道了,到了南極我一定當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你,你不會說話可以閉嘴!!!”
眼看憤怒的魚兒要把線弄松了,那老舊的門倏地被人推開了,打斷了他的“放線”計劃;李鶴這才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
氣勢洶洶的小八縮了一下肩,扒下他的被子把自己裹了起來。
走進來的是一個中年男人。
看着那男人的眉眼,李鶴愣住了,敲小八腦袋的手懸在了半空中。
那是一雙和那哭泣小女孩一模一樣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