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謝,”那中年男人站在門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謝,謝謝你。”
看着那男人渾濁的眼睛,李鶴本能地感到不妙,徒勞地蛄蛹了幾下。
“要不是你,我就把,把我女兒吃,吃……”
“吃了你!!!”
看着三條水母觸手從男人腿部炸開,又看了看裹成木乃伊的身體和早已縮成一團的小八,李鶴翻了個白眼閉上了眼睛。
咚!
男人還沒來得及撲來就翻着白眼倒在了他身上,露出了身後還保持揮棒球棒姿勢的湯姆。
“我喂了他點吃的,但他的理智恢複得不怎麼好。一聽說你醒了他就和和小孩子要糖果似的吵着來道謝,啧,我上個廁所的功夫他就忘了吃飯跑上來了。”
“他看上去恢複地不錯嘛。”李鶴用盡力氣抖了抖,把男人颠了下來。
“不錯?”小八從被子裡探出了一張臉,“他都快把我吃了!!!”
“遊,遊,遊啊。”
那男人奇迹般爬了起來。
小八快速閉嘴,倏地把頭縮了回去。
但慶幸的是男人的眼神缥缈地在空中飄着,并沒有鎖定他。
水母觸手在空中慢慢晃着,那男人猛地三百六十度扭頭,倒退着奪門而出。
随後三人聽到了那那人叽裡咕噜滾下樓梯的聲音。
“遊,遊,遊啊!”
男人大聲喊着,漸漸跑遠了。
“就是這樣,他認為自己是一隻在海裡遊泳的水母。李捕手,這幾天我和小八把這些流浪在社會的嗯……類海怪收留地差不多了,但有一些類海怪似乎組成了小幫派,不太好下手。”
“你們收留了我?”
“你可别誤會,”湯姆有些不悅的插起了腰,“是地下室的類海怪太多了,光憑借我們是搞不定的。”
湯姆一走,他忍着痛伸了一下腿把那團被子掀了起來。
“啊,”那藍色的眼珠一轉,落到了他身上,“你别動,我好不容易給你纏好的!!”
“章魚感到壓力的時候會把自己藏起來。”
那雙手顫抖地懸在了半空中。
“小八,你在向我隐瞞什麼事情呢?壓力大到連病人的被子都要搶。”
小八的嘴一撇,把被子扔了過來。
“我隻是怕那個類水母海怪。”
“别騙人,我見過你吃水母海怪的樣子,一口一個,簡直和吃果凍一樣。”
“……”
“小鶴,你别看我了,别看了,别看了……啊!!!”那藍色的眼睛充滿淚水瞪向了他,小八慢慢扭過了身子,“這樣總行了吧。”
看着那短到可以忽略不計的觸手,李鶴隔着紗布摸了上去。
“湯姆也發現了我吸引海怪的特質,于是就……你看看你自己都裹成什麼樣子了,你沒資格質問我,起碼我沒重傷到全身裹滿繃帶的程度!!”
“我就說嘛,你和湯姆兩個笨蛋怎麼可能沒把自己折進去還帶回這麼多類海怪。”
“你在質疑我的能力嗎!哎?你幹什麼去?不許動!!!”
“我們要先警察一步抓到那群組成幫派的蠢蛋。”
小八趕在他下床前一把撈起了他,“你現在動都成問題,你用什麼抓?”
小八嘴裡嘟嘟囔囔着,但還是抱着他下了樓梯。
“人類最強的器官永遠都是大腦。你這樣腦袋空空地行動很容易露餡的。話說,我是不是該加一分了?”
“你還有心情和我比賽?我……”
樓下,那兄妹三人圍坐在桌子旁有說有笑地閑聊着。
小八走下最後一節樓梯的那一刻,房間瞬間裡安靜了。
忽略那三兄妹驚訝的目光,他坐了下來,用纏成白球的手夾起一杯茶,哧溜喝了一口。
“你們看好這裡,我和小八這就去把那些蠢到開幫會的家夥帶回來。咱們就算達成合作了吧,我們幫助這些類人海怪,你們也别出賣我們。”
“嗯,當然。”馬克看着他夾着杯子的手眨了眨眼睛,“讓湯姆和小八去吧,他們之前配合得挺好。”
“配合得很好?這隻是那個紅色的傻瓜在單方面受虐罷了。”
“李鶴,請你諒解,湯姆他還小,沒有什麼抓捕經驗,所以……”
“我知道湯姆是你們的弟弟,你們想保護他,這是人之常情。但是對于我來說,小八也是我的弟弟。”
“你們不是夫妻嗎……嗚!!!”
湯姆剛張開的嘴被瑪麗快速塞上了半個面包。
“抱歉,”馬克笑着放下了勺子,“果然,我們可以相信你。”
有些不着邊際地摸了摸頭,李鶴沖小八使了個眼色,企鵝般搖搖晃晃地往大門挪去。
剛才他說的話都是為了穩住小八而胡扯的。
他被詹姆斯他們拖走前,小八明顯有些不對勁,他可不想做任務的時候看到小八情緒崩潰變成敵我不分的大海怪,還是先穩住比較保險。
而且,小八那短短的觸手看得他莫名生氣;他不知這怒意從何而來,隻好找到沖到槍口上來的馬克撒氣。
他選擇從小八最在意的“哥哥姐姐”一詞入手,可是馬克的反應讓他完全摸不着頭腦。
為了防止敗露,還是先走為妙。
剛才的幾個企鵝步耗光了他的所有力氣。
擡頭堅定地看了看離他五米遠的木門,李鶴深吸一口氣,怒擡起了一隻腳。
“走吧,我現在觸手太短了,沒辦法卷你。”
小八把他架了起來,有些不穩地朝門口挪去。
不對勁。
自從他從總部回來後,這海怪聽話地反常。
要是這海怪正常的話,巴不得他一頭載到雪裡去呢。
上一次小八這麼聽話,是把他選為了伴侶。
這次呢?
想着想着,他忍不住在風中打了個寒顫。
“哥哥,你冷嗎?”
“誰是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