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幹什麼?”
看着同時說出同樣話的小八,李鶴皺起了眉頭。
“我想摸摸你是不是發燒了,你看上去快吐了。哼,你打得這麼有力氣,看來很健康。”
小八搓着通紅的手背,幽怨地嘟囔着。
這是怎麼回事?是糖果裡的針還沒徹底露出來嗎?
李鶴越想越亂,記憶裡那些眼睛趁機又瞪了過來,本來就暈的腦子這下徹底轉不過來了,胃擺脫大腦的束縛,不受控制地抽搐起來。
“你真的健康嗎?”
他實在在海怪面前裝不了鎮定了,把工作牌甩給小八,捂着嘴跑向廁所。
撞開廁所門,李鶴熟練地打開水龍頭,可幹嘔了半天,他什麼也沒吐出來。
把涼水打在臉上,他擡頭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慢慢露出一個标準笑容,條件反射般地複習起來。
“我是李鶴,一個正常的人類。您問我和誰住在一起?我待在管控中心。”
手上被李顔抽出來的疤痕突然痛了一下,李顔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動聲色地摸了摸那疤痕,重新露出了标準的笑容。
“您問我我和誰住在一起?我和父母還有姐姐住在一起。您問我下班後會去哪裡?當然不會自己去海邊閑逛啦,這多危險,我會和同事去小酒吧待着。您……”
“小鶴,你在自言自語些什麼呢?”
鏡子中的門打開了。
瞥見那讨厭的紅毛,李鶴立刻按上水龍頭,雙手撐着洗手台轉過了身。
“你進來幹什麼?”
小八的嘴撇了撇,似是很不情願。“你以為我想到全是人類排洩物的地方來找你嗎?你最近很暴躁,我恨不得躲得你遠遠的。”
你最近很暴躁?
這是他該對這海怪說的話吧?
“門外有一個戴着眼睛的可怕捕手一直盯着我,我,我就進來躲着了……啊!”
小八擡頭看了一下鏡子,立刻吓得丢掉了手中的工作牌,也不嫌這裡髒了,也不嫌他暴躁了,倏地跑了進來,躲到了他的背後。
看着門口那反着光的眼鏡,李鶴緊張地吞了吞口水,“安妮,你好。這位是我的新搭檔,他第一次來幹内勤,有些不懂規矩。”
安妮甩了甩兩條過腰的麻花辮,低沉道:“快去工作。根據我的監測,你們今天的廁所時間已經用完了。”
吱呀——
門慢悠悠地合上了,那安妮像幽靈一樣飄了出去。
“就是那個有着白色眼睛戴着眼睛的捕手,她是誰?我被她盯上的一瞬間差點以為我被捕食者盯上了。”
“噓——在這裡一定要少說捕食者,人類,排洩物……這些一聽就很人機的詞,要說監工,人,屎……這裡的人都是精英,一但說錯一句話你就暴露了。”
“那你還帶着我來!?” 小八猛捶着他的背,聲音裡已經帶上了哭腔。
“這裡工作壓抑,對你我來說可能還有些危險,但掙錢确實多。”捂着笑疼的肚子,他實在裝不了正經了,讓聲音也帶上了笑意,“噗,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嘛!”
“小鶴,你,你個瘋子!!!”
那海怪的眼圈肉眼可見地變紅了。
“别總是搶我的台詞。期待你的下次反擊。”
戴上工作牌,李鶴趕緊咬着不自主上揚的嘴跑了出去,他覺得自己再待下去有被海怪捶死的危險。
出來的一瞬間,李鶴看着白得發光的牆竟有些失神。
這次,牆上沒有長出眼睛。
都怪這隻海怪總讓他活下來,他才緊張成這樣。
除了第一次來,平時他都大搖大擺地來這裡啊。
哼。
都怪小八。
他頭腦中正醞釀着下一次的報複計劃,安妮的聲音從廣播傳出。
“李鶴。傑西.裡德。你們已經嚴重超時,請立刻回到工位。”
“小八——走了。在這麼下去可是要扣錢的,扣錢還是小事,嚴重的話會被派去照看人魚的。”
“她到底是誰?”
小八捂着耳朵,哆哆嗦嗦地探出了半個腦袋。
“監工。他們大多是因為那種污染海洋的化學物質失明的人,可他們的聽覺異于常人。”
“不是,我是說她為什麼這麼不像人,她給我的感覺怪怪的。”
“這裡的人都這樣。”
“你們在說我的壞話嗎?”
他的汗毛瞬間炸了起開,小八砰的一身關上了廁所門。
“沒有。”李鶴硬着眉頭斬釘截鐵道。
“我都聽見了。你快回工位,你的搭檔,不,你的伴侶可以留下。”
?
似是聽見了他停下腳步的聲音,安妮耳朵動了動,倏地轉過了頭。
“你在疑問?你疑問什麼?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你的伴侶懷孕了,身體特殊的情況下,廁所時間是無限的。”
“他是的性别是男。”
“你在質疑我的聽力嗎?”
“……”
廁所門砰的一聲打開了,小八的胸脯起伏着,似是緊張到了極點。
“沒有!”
它的聲音近乎于尖叫。李鶴有些擔心玩脫了,擋在了小八和安妮中間,絞盡腦汁地想着怎麼糊弄過去。
可是安妮靈活地越過了他,把手放到了小八的肚子上,可憐的小八大氣也不敢出。
“我能聽見受精卵分裂的聲音。這有什麼可否認的?這些年人類數量直線下降,孩子是珍貴的存在。你沒懷孕,難道你是揣了一袋卵?”
小八搖晃着,他知道它吓得快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