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睜開眼,隻身一人踩着被海水灌濕的沙子表層,海水沒過他的腳腕。由于穿的是長靴,海水未能将他的黑靴侵透。裴恩開口喊着冥和諾爾的名字,許久不見身邊有人影的存在,怕不是傳送的時候出了些小問題?他繼續喊着,未等他喊足三聲。
隻聽不遠處的岩壁上傳來陣陣聲響:“好使者您可别喊了,一會兒海嘯都讓你喊出來了。”
這聲音是從岩壁處傳來的,聲線清脆悅耳一聽便知道是冥的聲音。裴恩翻身躍在岩壁頂處,岩壁背面被海風海水侵蝕的盡是些小窟窿小孔洞。
放眼望去站在岩壁上的二人,誰料腳尖剛落地,就被雙手抱胸的冥叽叽歪歪數落道:“聖光使者也不知道和那老頭磨蹭什麼,唠唠叨叨的沒完沒了。”
裴恩回道:“哈,沒什麼,一些祈禱的話語罷了。”
一旁的諾爾蹲在岩石上,修長的手指摸着發寒的巨石,欣然一笑:“好一個光神福玻斯,不偏不倚剛剛好就是這裡。”
冥自當是知道了,不稀奇的眺望眼前這片一望無際的海岸,這裡是被抄家那位老窩,什麼什麼影殿,海底石碑都讓他砸個稀巴爛。
裴恩不禁詢問道:“這裡就是塞壬所居之地?”
身旁的冥嬉笑道:“若塞壬那麼輕而易舉被找到,她的命早就沒了。”
遠處一望無垠的海邊,這天界地界都知曉塞壬是渾身為寶的神明。若知道所居之地,她在好幾世紀前就應該被人奪取了。想到這裡裴恩疑惑道:“呃...那這怎麼算剛剛好呢?”
諾爾站起身,海風打在這張淨白如玉的臉上,他靜道:“這地界是利維坦住的地方,他在天界為水神那會兒可知道塞壬具體的位置。好一個福玻斯,如此懷疑我的身份,這倒是直接把咱們送到這來了?”
“什麼?”裴恩有些茫然無措。
海風刮亂了冥的發尾:“就給他安十隻狗鼻子,量他也看不出我是誰,可笑。”
“等等,什麼身份...還有,這地界是利維坦所居之地?”裴恩聽的稀裡糊塗,難怪冥知道自己重鑄身體,怕是那利維坦把自己重鑄身軀的消息傳了個遍。聽到這裡他恨不得跳海,光是利維坦囑咐自己的事,都沒有辦到,怎麼腆着臉面再去海域找他。
猶豫片刻,裴恩吞吐道:“我們還是另尋其他高人吧。”
冥盯着他道:“使者可别,天底下免費的人力不用,丢着也浪費。”
裴恩咽了咽口水,苦笑幾聲不作言語。
冥續道:“使者可是被那自稱水神的混蛋給騙了,這混蛋是七罪嫉妒。”
講到這裡裴恩頓了頓,霎時講不出話來,這期間太多的事情是他不為所知的了。
看着一臉茫然無措的裴恩,冥頓時想笑又笑不出,片刻輕哼道:“也就是欺負使者尚未恢複以往天界記憶,才被那人模狗樣的七罪所騙。那水鬼常年居住在浮影殿,是七罪之中唯一一個掌控水系的邪祟。因外貌長相堪比神明,使者才被那混蛋口出的讒言所欺騙,這定然不怨使者,怨就怨在那混蛋滿口謊言不值信任。”
話音剛落,諾爾補充道:“他是水神,但是以往未堕落成罪之前天界的水神,而如今他是罪。”
嫉妒于水,而水有永生的功效。利維坦重鑄他身軀之時用的便是水。想了片刻,裴恩無奈的拍了拍頭:“罷了,他又沒騙取我什麼。”
冥的手搭在諾爾肩上,半個身子都倚歪在諾爾的肩頭:“沒錯,所以使者以後隻聽信我一個人的話就好。”
諾爾肅然道:“知道你乏,暫且忍忍。”
冥嘟着嘴,皺着眉頭強睜着眼皮嘟嚷着:“讓我靠一下,一會兒就好了。”這雙绀藍雙眼之下烏黑的黑眼圈絲毫沒有減半冥俊俏的小臉。
諾爾避開冥的視線,直視裴恩溫言道:“在塔耳塔洛斯出現的人,不可輕易全然相信。”雖說凱因之前不曾允許透露具體身份,但外人利維坦就由不得他了。
裴恩緊握雙手又緩緩松開,下意識輕扶額頭,再怎麼也是救了自己,總不能因為他是七罪就記仇,他不禁歎道:“那怎樣才能找到利維坦。”
“這個簡單。”冥下意識直起腰闆翻身跳下岩壁,身體燃着深藍焰火。雙腳每踏出一步,焚泠火腳下肆意狂生,那火燃起腳邊的金黃沙礫,指尖轉換之間蔓延冷澀绀藍泠火。
隻見天空中猶然出現一道藍色的火光,猛的在半空中劈開一道火焰,泠火洶湧浩蕩滲入海平面。海水仿佛灑上了焚泠火,燒起一片火海,臨近他腳邊被燒出一個大窟窿,一直貫穿到海底深處。他定神之際,藍色眼尾處泛起絲絲藍色火苗,收手掌内焚泠火,扭過頭望着站在岩壁上的兩人。
不出眨眼之間,動作利落幹淨迅捷。
二人紛紛跳下岩壁,裴恩走進貫穿在海裡的隧道,海水的壁牆仿佛像是一道屏障,隔開空氣與海水。他輕戳着那層微燙的薄膜,好是稀奇古怪。說到底自己依舊是一點也挨不住燥熱的東西,自從重鑄身體以後,凡是遇到熱的東西就極力懼怕,腦中赫然想到自己死前與熾熱空氣拼死一搏的場景。
三人走進隧道深處,臨海邊的入口漸漸被海水深深的埋沒,随即消失在海邊。
……
海底深處,一座巨大的晶藍宮殿映入三人眼簾,外貌受損了,略微有些破敗不堪。隻見那高聳的殿頂上面全是海水,下面卻盡是空氣,這空氣貌似将海水都托在整個宮殿之上,望着這個外表被摧毀的宮殿,可以想象到以前定是華麗美豔。前面那塊海晶石,上面殘缺的字迹深深地刻在裡面,三個大字“浮影殿”
裴恩開口道:“我聽說這浮影殿經人毀壞?”
冥眼神不經意瞟向别處,一旁的諾爾道:“對,這消息傳遍天界地界了,前來抄家的是四君主。”
怪不得多拉和自己說這七罪互相抄家玩樂,裴恩道:“為何這利維坦不打回去?”
“他怎麼敢啊,況且四君主又沒家可讓他抄。”身旁的冥嬉笑着,兩手附在腦後。
裴恩不禁疑惑道:“為什麼不敢?”
冥猶豫沒一會兒開始賣關子:“使者...你可不知道,自從七罪于世,他就一直藏在海域不現身。他啊,孤僻的很,甯可養老也不可能在地界抛頭露面啊。”停頓幾秒他又續道:“況且那家夥一直想要重回天界做神明,惡事一點也不會做,所以也不會在地界頻繁出沒抄别人家不是嗎。”
裴恩覺得有些牽強,抄七罪的老窩又不是做什麼惡事。
幾人邊走邊聊,很快走到了碩大的殿門前。
前腳剛到殿門,諾爾便用胳膊肘輕撞了一下冥,示意他前去敲殿門。想當然冥是一臉的不情願,小聲和他嘀咕着:“去抄他家的時候,我這張臉他們殿裡的人都瞧得一清二楚。我再去敲門...他們是要炸開了鍋。”
諾爾應付着點了點頭,挪動步子上前敲門。裴恩和冥在不遠處候着,隻見一個侍從開了門,諾爾含笑迎合道:“我特聞君主家中慘遭不幸之事,請聖光使者前來為君主助陣。”
一向神明或是邪祟利維坦都會迎接,來者不拒,是客便進。那侍從瞧了瞧不遠處笑顔的裴恩,又望了望背對着殿門的冥,才猶豫警惕道:“不妨詢問那背着的客是何方神聖?”
諾爾面帶微笑道:“啊...?那是聖光使者的随從,長得太醜了,屬實沒眼看不能見人。”
裴恩強支着臉上的笑容,他倆确定不是來玩樂的。他倒覺得諾爾此番言論講的大錯特錯,這麼好看的人怎麼可能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