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後，林敬馳回來，手上多了一件校服外套。大概是怕她尴尬，把校服交給她後，他很快走了。

程菡也慶幸他走了，否則他就會看到自己鬼鬼祟祟地将校服系在腰間，然後又鬼鬼祟祟地将自己那件校服塞進書包。

确定看不出異樣後，程菡去找張志宏請假。

春遊原定是下午回校，程菡肯定待不到那時候，她和張志宏說自己有點中暑，張志宏答應讓她先回去，但不放心她一個人，要找個同學陪她。

從小到大，程菡特别害怕連累别人，尤其這種時候，大家玩得正開心，她可不想當破壞氣氛的人。

剛準備拒絕，餘光裡，林敬馳拍了拍膝蓋起身，朝她這邊過來。

“老班——”

“張老師，我陪程菡回去吧。”在他的聲音懶洋洋地飄過來前，她的同桌王秋雲不知道從哪鑽了出來，自動請纓。

張志宏正愁沒人願意，自然一口答應，還千叮萬囑她們回去路上小心。

王秋雲微笑着點點頭。

程菡有一丢丢失落的同時松了口氣，他們班才剛發生過曹慧和王軒陽的事，她和林敬馳真的隻是普通同學，但單獨走在一起也怕引來不必要的猜疑和麻煩。

“謝謝。”程菡真心感謝她。

“沒事，反正春遊很無聊，”王秋雲拉着她轉過身，湊到她耳邊小聲說，“我早就想回去了。”

程菡輕聲笑了笑。

走出公園，兩人選擇坐公交回校，這個點，車上人很少，程菡上車後，拿出那本有意思的書繼續看。

主要她不是個會聊天的人，王秋雲話也少，平時在寝室是比她更沉默的存在。

所以她今天主動提出要陪自己回來，程菡還詫異了一下，不過後來聽她解釋不想待在這，也就理解了。

指尖緩慢地翻過書頁，陽光透過車窗簾的縫隙，随着車輛搖晃前進在紙張上灑下斑駁的光影，也載着她很快沉入文字的世界。

直到到站廣播響起，王秋雲輕輕碰了下她肩膀：“我們到了。”

“嗯。”她收好書，拿起墊在座位上自己那件校服。

回到寝室，趁着其他人沒回來，兩人都洗了個澡。

王秋雲先洗，她動作很快，程菡倒是在衛生間搗鼓了一會兒，好在其他人還沒回來，她沒有被人等着的壓力。

終于，墊好衛生巾出來，她有了無形的安全感。

不過很快，她又開始頭疼，因為那件林敬馳幫忙借來的校服，它不是葉昕怡的，是二班一個叫童思然的女生的。

程菡是怎麼發現的呢？她在洗衣服前有個習慣，會先檢查一遍衣服所有口袋，以免有紙巾或者錢混在一起洗了，然後她就在這件校服的口袋裡發現了校牌。

所以洗幹淨之後，她是要拿去給林敬馳？還是直接交還給它的主人？

程菡很糾結，糾結到一旁的王秋雲都發現了她情緒不對。

“怎麼了？”王秋雲問。

程菡搖搖頭。

“我櫃子裡有紅糖，你要喝嗎？”她今天似乎格外熱心，不等程菡回答，已經提起水壺出門，“有點口渴，我去打水。”

——

兩天過去，陽台上的校服已經晾幹了，程菡也在這兩天裡悄悄打聽了一下童思然，是個很漂亮的女生，長着一雙彎彎的笑眼，給人的第一眼感覺很治愈，程菡傍晚去食堂還碰見她了。

當時她正在排隊打菜，肩膀突然被人輕拍了一下，她以為是被後面的人不小心碰了下，也沒回頭，片刻後，聽到一聲清脆甜美的“嗨，程菡”，才确定是有人在叫她，而叫她的人就是童思然。

程菡估計自己當時回過頭的表情很震驚，不是震驚會這麼巧在食堂碰到，而是震驚她居然認識自己。

童思然大概也看出了她的不解，眨了眨她那雙漂亮的笑眼解釋：“我知道你是九班的，之前我去你們班檢查過衛生。”

她這麼說，程菡就明白了，她是學生會的。

學生會每天都會安排幹事檢查各班教室和包幹區的衛生，不過她能因此記住自己，程菡還是挺詫異的，從小到大，程菡不覺得自己是個有存在感的人。

或許是她記性比較好吧，能進學生會一般都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人，比如自己的室友周露，周露認識的人就很多，隻不是周露是宣傳部的，不負責衛生紀檢這一塊。

程菡尴尬不失禮貌地點點頭，猶豫要不要和她提校服的事，主要自己不知道林敬馳借校服的時候有沒有和她說是幫自己借的，如果沒有，那校服就是借給林敬馳的，自己主動提就顯得有點意味深長了。

除了木心，程菡和别人說話總是思前想後，一句話要在腦子裡琢磨個七八遍才到嘴邊：“怪不得，我覺得你也很眼熟，你是二班的吧？”

“對，你也記得我，”童思然沒看出她在裝傻，反而很開心自己被記住，彎彎的眼睛笑成月牙，“我第一次去你們班檢查衛生還有點緊張呢。”

“為什麼？”

“可能是當時你們班主任也在教室，他長得那麼魁梧嚴肅，我看到垃圾桶旁邊不幹淨都不敢扣分，裝模作樣瞟了幾眼就趕緊走了，”童思然說着，“對了，我那件校服，你什麼時候有空給我？”

程菡繼續裝傻：“什麼？”

“前兩天春遊，林敬馳拿給你的那件。”

“原來是你的校服，我以為是我之前室友的，我當時是讓他幫我去拿——”

“可能他是準備去他姐那幫你拿，但先碰到我，就把我的校服要走了，他就是這樣，懶得跑。”

“那我等下吃完飯回去拿給你，已經洗過曬幹了。”程菡順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