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都是女生圍着他轉,漂亮的,可愛的,有個性的,他從來不覺得自己需要主動對她們示好,更何況是表白呢。
以前他都是收情書的那一個。
這是頭一回,他咬文嚼字,苦思冥想,考試都心不在焉,寫了三天終于寫好。
結果沒想到被葉昕怡先發現了。
想起昨晚葉昕怡來給他送還書包時那個略帶嘲諷的笑,他現在心裡還蹭蹭冒火。
葉昕怡還說他幼稚,說他和程菡不合适。
她從小就愛裝出一副小大人的樣子給他潑冷水,而且每當這種時候,雷項明就毫無原則地站在她那邊。
氣死他了。
她說自己和程菡不合适,他偏要證明給她看他們就是最合适的。
将信封和禮物放進随身的小挎包,林敬馳整理了一下發型,出門。
到ktv是下午一點。
推開門,坐在外面最靠近門邊的鄭傑誠“卧槽”了一聲:“今天搞這麼帥,馳哥!”
林敬馳微不可聞地哼了聲,淡定走進去,瞟了一眼包廂裡的人,她沒來,黃健澤也沒來,其他人都來了,除了約好的幾個,還有李恩,估計是黃健澤他們叫的。
之前兩人鬧不愉快,可能他們想趁這個機會讓兩人和好,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以化解的矛盾,隻是林敬馳當時一時嘴快,說他根本沒把自己當朋友,知道有人追程菡不告訴自己還拿走情書,以後朋友沒得做了。
李恩也沒有解釋。
不說話代表默認,然後兩人就不說話了。
林敬馳事後其實挺後悔的,他一向心直口快,有時候脾氣上來口無遮攔,他知道自己話說重了,但又拉不下臉道歉。
腳步頓了頓,他走到李恩旁邊坐下,拿起茶幾上的話筒,唱了兩句不知道誰點的歌,又放下話筒,伸手去拿啤酒。
“喝嗎?”撬開一瓶,林敬馳問。
“嗯。”
“那我幹了,你随意。”林敬馳話說完,很快吹完一瓶,擦了擦嘴角,見李恩也喝完他那瓶,笑了笑,“之前的事,是我話說重——”
“沒事。”
“那你——”林敬馳想問他為什麼要拿走那封情書,但想想說不定就是看餘逸飛偷偷送情書不爽呢,又或者他其實也看得出來自己喜歡程菡,作為朋友嘛,對好朋友追人這事肯定要助攻一下,幫忙pass情敵,掃除障礙什麼的再正常不過了。
“沒事。”
隔閡一幹二淨。
林敬馳放下酒瓶,開始玩手機,其實是在等程菡會不會給他發消息。
鄭傑誠他們唱得火熱,歌一首接一首過去。
一個小時後,程菡依然沒到,黃健澤也是,這兩人幹什麼去了。
私下約别的地方了?
不能吧。
程菡和他沒那麼熟。
“汪鵬,老黃怎麼還沒來?”林敬馳問。
“不知道,我打個電話,”汪鵬放下話筒,鄭傑誠暫停了伴奏,打了兩個,沒人接,“我們昨天去網吧,我九點多走的,他不走他說他要通宵,是不是睡過頭了?”
“毛病,”林敬馳罵了一句,想再讓他問問程菡,汪鵬喂了一聲,電話接通了。
“我靠,手機昨晚忘記充電,睡過頭了。”那邊黃健澤的聲音剛睡醒,“你們都到了?”
“廢話,你看下,兩點半了大哥,你還來不來?”
“來啊,”那邊窸窸窣窣,好像在穿衣服,“等下,程菡也到了?我看到她給我發消息說她今天家裡來客人,可能去不了。”
電話開了免提,那邊聲音咋咋呼呼的。
汪鵬看了一眼林敬馳忽然黯淡下來的臉色,催了句快點,挂掉電話。
“黃狗馬上過來,等他來,我要點個果盤敲詐他。”他試圖緩和氣氛。
林敬馳坐了不到幾秒鐘,拿起包走人。
門重重關上。
“什麼情況?”另一個男生問。
鄭傑誠:“看不出來嗎?程菡不來,他生氣了。”
“他們倆?”
“不清楚,别問我。”鄭傑誠不願再八卦,拿起話筒繼續當麥霸。
黃健澤來後,幾人又玩了一會兒,後來聽說外面下雨了,大家陸陸續續走人。
“李恩,你不走嗎?晚點可能有暴雨。”包廂裡隻剩下兩人,黃健澤起身準備走時,關心多問了一句。
“等一會,我叔叔過來接我。”
“那行,我先走了。”
門關上,包廂徹底安靜。
氣氛燈的光影在大理石茶幾上飄來飄去,晃得人眼前有些暈。
可能是那瓶酒,也可能是包廂裡空氣不流通,李恩揉了揉眉心,那股眩暈感并沒有緩解,反而燈光在他眼前晃得更厲害了。
他其實沒有給江利華打電話。
大不了就在這睡一覺,程菡還沒來呢,黃健澤說她可能來不了,隻是可能,萬一她又來了,這裡沒人等她,不好。
沒關系,他等她,他也是人。
這樣,她來了就不孤單。
腦子裡像被塞進了一堆泡發的海綿,又沉又脹,就在他感覺自己眼皮子重得要阖上時,有一抹溫涼突然貼上了他額頭。
軟軟的,帶着潮濕的水汽,還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迷迷糊糊中,好像還聽到有人在叫他名字,有些急切,又有些熟悉,像他夢裡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