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薄霧濕潤潤的,風吹在臉上的時候分外舒适。
阿利安娜從炒蛋中擡起頭,把右手邊的書合上,抱着它跳下了凳子,朝外面跑去。
“慢一點,小安娜!你吃飽了嗎?”阿不思朝着妹妹的背影問道,沒得到任何回應。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妹妹最近在看《莫斯查德·李自傳》,裡面有提到仙子最喜愛在晨霧彌漫的森林裡跳舞。自打看到這,妹妹就沒有一天不在期待着,今天總算是遇到了。
阿不思回到房間裡,預習起了霍格沃茨一年級的教材,為了能盡快适應未來在學校裡的生活,他時不時的就翻看着各種書籍。這大概也是為什麼阿利安娜總喜歡看書吧。
今天有點奇怪,阿不思總覺得心跳悶悶的,讓人心神不甯。他看不進去魔咒了,閑暇時他擡頭看了一眼窗外,院子裡阿不福思正在逗弄他寶貝着的小山羊羔。爸爸媽媽在院子裡吻别,各自上班去了。
霧氣散去,陽光熹微,那是生命裡最後一副幸福的畫卷。
已經臨近下午了,妹妹還沒有回來,阿不思開始感到擔心了。他在門前來回踱步,思索片刻,他朝着屋裡喊去:“阿不福思,我去找一下安娜,你自己在家裡待一會!”
“知道了!”阿不福思的聲音傳來。
阿不思越往森林深處走,心裡就越不安。森林裡應該沒有野獸吧,他想着,祈禱自己的妹妹隻是一時貪玩,忘了回家。
風嗚咽着,給翠綠色的森林平添了一層恐怖的氣息。已經位處于腹地,妹妹卻連影子都沒見到。
“安娜!”他喊着。
在森林裡又轉了半個多小時之後,阿不思總算是聽到些除風聲以外的聲音了。聽到小女孩的笑聲,他松了口氣,妹妹平安無事就好。
他撥開及人高的植物,朝着聲音走近。安娜就在眼前這株植物的後面了,阿不思笑着叫她的名字:“安娜———”
他的笑容凝固在臉上,雀躍的聲音戛然而止,喉嚨深處仿佛被堵住了,發不出任何聲音。
那根本不是妹妹在笑,而是,那是,為什麼會是默默然!
阿不思的情緒起伏太大了,擔心、内疚、震驚、憤怒和恐懼,眼前震震發暈,他的呼吸無法平靜,強撐着站在原地。
一團黑色油性物質的中央赫然是妹妹的臉,是它發出的笑聲。它在笑什麼?是笑他中了陷阱,還是在笑可以吞噬妹妹的靈魂?
為什麼妹妹會突然變成這樣?
他的腦子一團亂麻,但卻使它運轉的更快,阿不思的目光極快的掃過周圍和妹妹的身體,他隻用了一秒就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甚至于一些細節都被他推敲出來了。
阿不思的内心在痛苦的嚎叫,他甯願不知道妹妹被怎樣殘忍的對待了!
周圍突然變得安靜,那團默默然不笑了,轉而直接沖向阿不思,發起了攻擊。他眼神一凜,渾身緊繃着,他還沒到學習魔法的年齡,連魔杖都沒有,遇到默默然隻能躲。可他又能躲多久呢,小孩的體力又能有多少呢?
最重要的是,阿利安娜還在那,阿不思,他要帶她回家。
他不退反進,迎着默默然走上前去,那團物質尖嘯着,想要發起又一輪的攻擊,但卻好像是被什麼東西抓住了,隻能在原地亂竄。
阿不思低下頭,而妹妹擡起頭,看到哥哥的時候,兩行眼淚就這麼流下來了。她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淚水了。
哥哥,好疼,我想回家。
後來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了。阿不思的父親珀西瓦爾·鄧布利多去找那三個麻瓜男孩算賬。他攻擊了他們,為阿利安娜報了仇,同時也代表着他嚴重違反了魔法部的憲法。
父親被魔法部押走時,嘴角還是帶着笑的。阿不思從父親濕潤的眼角裡,讀出了他的囑托:照顧好弟弟妹妹,照顧好媽媽,對不起。
由于不想讓魔法部知道阿利安娜的情況從而将她帶走,珀西瓦爾自己承擔了所有罪名,最終死在了阿茲卡班。
珀西瓦爾襲擊麻瓜的事情傳了開來,鄧布利多一家無法繼續再住在沃土原。母親坎德拉·鄧布利多帶着她的子女搬到了戈德裡克山谷。阿不思學會了緘口不言,而父親和妹妹,隻能永遠永遠,被藏在心裡了。
……
鄧布利多緩慢地走回了辦公室,被勾起的回憶像藤蔓一樣牢牢的纏繞在他身上。這個故事太長了,長到他已經坐在椅子上了,還沒能回憶完整。
殘疾的妹妹,任性的弟弟,坐牢的父親。再之後母親又被妹妹的默默然殺死了。于是鄧布利多很早就成為了這個破碎家庭的頂梁柱,那時他剛剛從霍格沃茨畢業。
他擔起了責任,拒絕了阿不福思想要退學照顧妹妹的提議。沒有人能理解他的苦悶,理解他的困境。一個被所有人看作是學校裡的一個前所未有的最聰明的學生,最後的結局居然是被永遠的留在原地。
直到他遇見了一個金發的男孩。
一個來戈德裡克山谷研究死亡聖器的男孩。一個和他一樣有才華,一樣聰明的男孩,
這是不能說出口的秘密。
他們志同道合,一見如故。男孩提出的巫師統治理念深深吸引了鄧布利多,他認為跟着男孩,他就能實現自己所有未曾實現的夢想。
1899年的盛夏,鄧布利多永遠不會想到,原來真的有人可以僅靠那兩個月的記憶,回味了一生。
鄧布利多捂住了胸口他與他締約的血盟,可能是它太銳利了吧。他還能坐視不管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