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尼。”

她回過神，對上湯姆的目光。

他的眼神深沉，帶着某種她看不懂的情緒，他大概是在等待自己主動開口。

可她什麼都不想解釋。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再自然不過的笑容：“怎麼啦？”

湯姆沒有立刻回答，思索着，最終緩緩道：“走吧。”

她跟上他的步伐，轉身離開。

她沒有回頭。

也不用回頭了。

那少女已經活潑雀躍地到處跑了起來，她的笑聲在雪地裡回蕩，輕盈的腳步就像一片一片飄落的雪花。

她承受不起那種輕描淡寫的釋然。

湯姆緩步跟在她身後，他在等——等到她最終無法掩飾的那一天。

直到腳下的雪地被踩出淺淺的痕迹，萊尼才稍稍舒了口氣。

湯姆依舊走在她的身側，步調穩穩的，他沒有再說話，也沒有追問她剛才的反應，而是任由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他們穿過巷子，繞過了三把掃帚前聚集的人群，兜兜轉轉最終還是停在了蜂蜜公爵門前。

“還是要進來？”湯姆語氣平淡地問了一句。

萊尼仰起頭，看着糖果店門口的長隊依舊。店内燈火通明，櫥窗裡擺滿了各種色彩缤紛的糖果，而靠近門口的一塊木牌上，正用華麗的花體字寫着今天的促銷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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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款魔法糖果——「變形奇趣糖」上市！每顆糖都能讓你随機長出一種動物特征！快來試試看吧！

活動時間：今日購買該糖果，即可免費拍攝一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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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尼盯着那塊牌子看了幾秒，然後輕輕地笑了一下。

“原來是今天有活動呀。”她的眼裡浮起一絲微光。

湯姆沒有搭話，隻是靜靜地觀察着她的表情。剛才她臉上的沉重終于散去了一點。

“進去嗎？”湯姆問道。

萊尼點了點頭：“當然啦。”

他們站到隊伍的末尾，周圍是滿懷期待的學生，大家都在興奮地談論着這款糖果。

“如果能長出貓耳朵就好了！”前面一個拉文克勞女生興奮地說道，“我覺得自己超級适合貓耳！”

“我比較想要龍的角！想想看，如果真的能有一對龍角，拍出來的照片一定超帥！”另一位男生興奮地說道。

“萬一長出蟾蜍皮呢？”旁邊的人笑着打趣。

“呃……”那位男生的表情頓時僵了一下，“希望不會。”

萊尼聽着他們的對話，勾了勾嘴角，萊尼擡眸看着湯姆：“你覺得我會變成什麼？”

湯姆微微挑眉，道：“鹿。”

“鹿？”萊尼有點意外。湯姆和梅莎的想法竟然是一緻的。

“或者狐狸。”湯姆頓了一下，補充道。

萊尼有些不服氣地笑了：“為什麼？”

大家都說狐狸狡猾，她哪裡符合啦？

“直覺。”湯姆的回答一如既往地簡短。

萊尼沒有再追問，隊伍已經快排到他們了，店員正拿着一隻金色的小袋子，往前面學生的手裡分發糖果，每個人拿到糖果後，都會被引導到一旁的魔法相機前，拍下一張帶着變形效果的照片。

“歡迎光臨！”輪到他們時，店員熱情地遞上了兩個小袋子，“新款魔法糖果，請随意挑選！吃完後别忘了去那邊拍照片哦！”

萊尼低頭看着手中的糖果，它們大小不一，有的帶着金色條紋，有的泛着晶瑩的光澤，看起來确實十分誘人。

她捏起一顆透明的藍色糖果，舉到嘴邊，微微偏過頭看着湯姆：“一起嘛？”

湯姆沒有猶豫，拿起一顆深紅色的，放進了口中。

甜味在舌尖融化，帶着清淺的檸檬氣息。

萊尼剛想說話，忽然感覺到身體裡有一股奇怪的魔力正在緩緩湧動。

她低下頭，看到自己的手背上，慢慢浮現出淺棕色的絨毛，那種變化很輕微，不像狼人變形那樣劇烈，而是帶着一種……溫和的适應感。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果然，有一對小小的鹿角從發間冒了出來。

她眨了眨眼，緩緩呼出一口氣：“……是鹿嘛？”

“我說對了。”湯姆淡淡地說道。

萊尼擡頭看向他，然後愣了一下。

湯姆的變化比她還要明顯——他的瞳色變成了一種深沉的琥珀色，眼底泛着一絲貓科動物特有的豎瞳光澤，而他的指尖———

緩緩地長出了黑色的利爪。

“哦？”萊尼忍住笑意，“你這是……黑豹？”

湯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若有所思地摩挲了一下指尖的爪子：“……意料之外。”

萊尼最後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她拉着哥哥的袖子，帶着他一起去拍照片的區域。

湯姆目光掃過她頭上的鹿角，順着萊尼的力道，一點兒都沒反抗。

一旁的店員正忙着幫前一個學生調整鏡頭，注意到他們後，眼睛都亮了一下：“哇，組合效果不錯！一隻鹿，一隻黑豹，拍出來一定很好看！”

萊尼走到相機前站定，笑容高高揚起。

至少，今天有一些真正輕松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