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沉入雲層，火燒般的餘晖漫過屋檐，鋪灑在整條街道上。雪地反射着金色的光暈，溫暖卻不熾烈，輕輕融化了寒冬的邊緣。

萊尼站在街口，逆光而立，淺金色的琥珀眼眸被夕陽點燃，映出漫天霞光，仿佛流動的金色碎片嵌在瞳孔裡。她的睫毛很長，被夕陽鍍上一層淡淡的光，微風吹過，她微微偏頭，光影在她臉上緩緩遊移，連神情都帶着一點朦胧的溫柔。

湯姆的視線停留在她身上，指尖輕輕摩挲着掌心，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些小時候的事。

他還記得，那個總是跟在他身後的小姑娘，紮着松松垮垮的發帶，笑起來眼睛彎彎的，總是要費好大的勁才能追上他。

那年冬天，雪下得很厚，他手裡拿着一塊蜂蜜公爵的太妃糖，随手施了個漂浮咒，讓糖果在空中飄來飄去。

“再跳高一點？”他懶洋洋地挑眉，看着萊尼在雪地裡一蹦一跳，試圖去夠那顆糖。

她仰起頭，眼睛亮晶晶的，瞳孔裡映着飛舞的雪花。她不服氣地又跳了一次，踮起腳尖，衣角被風吹得飄飄揚揚，像是随時要融進這片白茫茫的天地裡。

“哥哥——”她最後幹脆直接伸手去抓他，“給我嘛，給我嘛～”

他微微側身，輕松躲開，可還是在她幾乎要摔倒的時候，伸手拉住了她的袖口。

她的手很涼，指尖透着點雪的涼意，可那時的她笑得那麼開心，臉頰因為奔跑而泛着淺淺的紅暈，嘴裡嚷嚷着：“天天欺負我，下次我一定也會欺負你的！”

然後又特别特别小聲的說：“哼哼，我已經長大了，成熟的大孩子是不會背後告狀的。”

湯姆低頭，看着落在她肩頭的雪花，心中湧上一絲莫名的情緒。

湯姆垂下眼，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随意地抖散了她肩上的雪。

“嗯。”

霍格莫德的日落緩緩沒入地平線，街道上的光影變得柔和。遠處的鐘樓敲響，提醒着所有學生該搭上霍格沃茨特快列車了。

萊尼收回目光，擡步跟上湯姆，穿過人群，走向站台。

她仍舊不明白，剛才的那個“嗯”是什麼意思。

——像是答應了什麼，又像是一種随口的附和。

她偷偷看了湯姆一眼，他的表情依舊冷淡，側臉輪廓在餘晖中被勾勒出一層淡淡的光，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或許，她隻是聽錯了。

列車門緩緩關閉，蒸汽在空氣裡翻滾，車輪震動着啟動。

車廂裡暖融融的，窗戶上還凝着薄薄的一層霧氣，映着車廂内的光影。萊尼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湯姆順勢坐在她對面。

夜幕降臨，霍格沃茨特快列車平穩地駛向遠方。

列車裡漸漸安靜下來，有人倚着窗小憩，有人翻着書本，還有人興緻勃勃地分享着今天在霍格莫德的收獲。

而就在他們這節車廂的對面，忽然傳來了一陣細碎的笑聲。

萊尼微微擡頭，看見弗利蒙和尤菲米娅正坐在一起。

準确地說，是黏在一起。

“真的，真的超級可愛！”尤菲米娅笑得眼睛彎彎的，手指捏着一張剛拍好的魔法照片，照片裡，兩人都吃下了變形糖果，弗利蒙長出了一對蓬松的犬耳，而她自己則是狐狸的尾巴，他們在照片裡笑得甜蜜極了。

“我的耳朵看起來很傻。”弗利蒙悶悶地開口，語氣卻透着幾分掩飾不住的得意。

尤菲米娅笑着把頭靠在他肩上：“哪有？我覺得超可愛的。”

弗利蒙的嘴角抽了抽，像是想要反駁，卻最終隻是輕輕咳了一聲，臉上浮現出一點若有若無的紅暈。

萊尼撐着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們。

弗利蒙和尤菲米娅越來越膩歪了，梅莎和阿爾法德也會這樣嗎？她想了想阿爾法德撒嬌的樣子…哇哦，感覺再也不能直視了。

她想起一整個弗利蒙追尤菲米娅的過程，一開始為了約尤菲米娅來家裡玩，叫上其他女生當借口，還有……

她忽然覺得有點好笑，輕輕歎了一口氣，扭過頭去看窗外的夜色。

窗外黑夜沉靜，星子零零散散地鑲嵌在天幕之上，列車穿行在一片遼闊的寂靜中，遠處的湖泊映着點點光暈。

湯姆看着她側臉映在窗上的倒影，視線微微一頓。

萊尼靠在窗邊，臉頰輕輕貼着圍巾，指尖順着桌面描摹着不成形的線條。她本來有些困了，但突然想起了什麼。

她直起身，輕輕地喊了一聲：“哥哥。”

湯姆正随意地翻着一本書，聞聲擡眸，目光落在她臉上，似乎在等她繼續。

她用指尖戳了戳桌沿，聲音軟軟的，像是在撒嬌：“比爾利教授讓我問你——今年的競演，你能不能也來參加呀？”

湯姆翻書的動作頓了一下，目光微妙地停留在她臉上。

“教授讓你來問？”他再次确認道。

萊尼用力點點頭，語氣認真：“嗯，他好像很期待你的表現。”

湯姆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偏頭，看着她的眼睛，像是在衡量什麼。

她等了兩秒，沒聽到回應，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又喚了一聲：“哥哥？”

他終于輕笑了一下，語氣帶着一絲若有似無的揶揄：“你自己呢？”

“嗯？”萊尼愣了一下，歪着頭，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你的想法。”湯姆低聲道，“你覺得我該參加嗎？”

她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随後彎起眼睛，笑得像個軟乎乎的小動物：“我覺得你特别合适呀。”

她的語氣理所當然，首先呢，按照學校裡湯姆的受歡迎程度，他想當演絕對沒有任何人拒絕，其次呢，她悄咪咪打量着哥哥，湯姆的長相，不被大家看見真的很可惜。

湯姆指尖摩挲着書頁：“是嗎？”

“那是肯定的啦。”萊尼一鼓作氣，繼續遊說，“所以，你參加不參加？”

湯姆看着她，沒有立刻答應，也沒有拒絕，隻是輕輕合上書，指尖敲了敲封皮。

“到時候再說吧。”他淡淡地道。

萊尼沒有追問，她知道這已經是湯姆會給出的最接近“考慮中”的答案了。

她收回視線，看着窗外飛速掠過的夜色，嘴角輕輕揚起一點弧度。嘿嘿，這樣子比爾利教授的任務就完成啦。

列車繼續前行，駛向那個沉靜的夜晚裡，唯一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