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裡克被逼得心煩意亂，掃了莉迪亞一眼，見她神色悠閑地看着自己，并不打算插手。他無奈地扯了扯脖子間的袍領：“舞台上意外太多，我問她一些走位和燈光的事，不行嗎？倒是你，為什麼每次都要鬧？搞得别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無理取鬧。”

“我鬧？”艾琳的理智弦已徹底崩斷，她自嘲地笑了笑，“在你眼裡，我就是個瘋子吧？現在連我當衆要求一個解釋都成了‘鬧’？”

她瞪向莉迪亞，似乎想要讓對方也表個态：“莉迪亞·維斯利，你能不能跟我說清楚，你為什麼總是圍着德裡克轉？你到底想幹什麼？”

莉迪亞保持着淺淡的微笑，目光沒有絲毫閃躲，甚至還不緊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長發。那副“我無辜又從容”的姿态讓艾琳更加惱火。就在周圍同學都等待她回答時，莉迪亞才輕飄飄地開口：

“我可沒圍着誰轉，艾琳。”她眼波微轉，緩緩掃過德裡克的肩膀，“如果你認為我們有‘别的意思’，那可能是你的想象力太豐富了。”

這話把皮球踢回艾琳腳下。看上去一切都像艾琳的胡亂猜疑，而且還是在台上鬧得衆人皆知。艾琳氣得呼吸不穩，胸脯起伏不定。她是真想擡手給莉迪亞一巴掌，可理智尚存，知道隻要自己真做了，那就徹底輸了。

然而，不等她作出進一步動作，比爾利教授的聲音從台前傳來：“嘿，你們三個在幹什麼？到前面集合！”

艾琳猛地回過頭，發現其他所有同學都站到舞台中央了，隻有他們三人仍在角落裡對峙。她感覺自己被所有人的目光聚焦，臉上火辣辣的，既羞恥又憤怒。她深吸一口氣，想甩袖子走開，卻在轉身那一瞬間被德裡克拉住了手臂。

“松手！”她低聲怒吼。

德裡克皺眉，卻還是松開了，“行，你别在這兒鬧出更大笑話。”他語氣中的不耐與煩躁，已經昭然若揭。

艾琳咬住下唇，一言不發地轉頭走向舞台中央。莉迪亞站在原地，看着德裡克，輕聲嘲弄：“好家夥，她肯定馬上找你算賬。”

德裡克聳了聳肩：“她最好别來。”說完，他也朝台前走去。

“湯姆，剛剛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萊尼疑惑的看了看周圍，總感覺氣氛變得十分緊張和憤怒。她剛才正在與比爾利教授研讨劇本，因為大家演技的局限性，很多比爾利教授本來打算演繹的高光，都得被删除大半。

“不過是一些小事。”不過是浪費時間的情情愛愛罷了，湯姆移開看向艾琳和德裡克的視線。

萊尼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既然哥哥說是小事，那應該不太重要吧。

排練結束後，學生們紛紛離場。艾琳收拾着自己散落的道具，一邊餘光時不時瞥向德裡克那邊——他正和莉迪亞站在一起，小聲交談。更要命的是，艾琳看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終于，當莉迪亞先離開禮堂，德裡克一個人往後門走去時，艾琳再也按捺不住，快步追了上去。

昏暗走廊裡，她攔住德裡克的去路：“我們談一談。”

德裡克轉了轉手裡的道具盒，表情敷衍：“有什麼好談的？”

艾琳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努力不讓淚水掉下來：“你還在裝蒜？德裡克，我到底是哪兒做錯了，讓你這樣不耐煩？你到底想怎樣？跟莉迪亞那樣暧昧，又對我冷言冷語，是不是你早就不耐煩跟我在一起了？”

德裡克聽見這質問，腦子裡一團亂麻。他吸了口氣，幹脆把道具盒往旁邊牆邊一放：“艾琳，你冷靜點。我們從二年級開始談到現在，三年裡你每天要管着我這、管着我那，稍微跟别的同學多說兩句話，你就懷疑東懷疑西，你不累嗎？”

艾琳的眼睛裡全是難以置信：“原來，在你心裡，我就這麼煩人？”

“難道不是嗎？”德裡克的聲音也開始壓不住火氣，“你太神經過敏了，每次因為一些捕風捉影的事情就跟我吵。你是不是非要把我逼得當衆跟你撕破臉？”

“我隻是太愛你了！”艾琳提高聲調，幾乎歇斯底裡，“那個莉迪亞一看就不安分，你也不拒絕她，每次跟她待在一塊，我能放心嗎？”

“夠了！”德裡克徹底煩了，他猛地擺手，“就算我們真有什麼，不是你一句‘不安分’就能阻止的。我看你不是真心喜歡我，你就是想占有我，讓我處處聽你的。對吧？”

這句話戳到艾琳的痛處。她本來心裡就又酸又怒，一聽德裡克擺出這副态度，頓時怒火攻心，“好，好啊……你是這樣想的？看來你早就對我不耐煩了，那你為什麼不早點說？為什麼要讓我在大家面前出醜？為什麼還要在舞台上那樣子做？”

德裡克冷笑：“你自己演成那樣，能怪我？”他攤了攤手，“艾琳，我最後勸你一句，如果你再這樣無理取鬧，我也不會繼續跟你‘裝’下去了。你要是想分手，直說，我沒意見。”

空氣凝結，兩個人四目相對，火花四濺。艾琳攥緊拳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聲音裡透着難堪的哭腔：“德裡克·弗萊徹……你……你會後悔的。”

話落，她猛地扭頭，快速跑向走廊另一端。昏暗的牆壁和高聳的拱門将她的身影吞沒，隻留下雜亂的腳步聲在回蕩。

德裡克倚在牆邊，擡手煩躁地揉了揉額頭。走廊上的冷風吹來，他忽然覺得空蕩蕩的有些失神。可是，想起艾琳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樣，他心中的怒意仍未消散。

時至今日，他已經幾乎快要想不起一開始那笑意盈盈的女孩長什麼樣子了。

“唉。”過了半晌，他輕聲歎了口氣，拎起被随手擱在地上的道具盒，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