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方沒有立即公布排名,隻說要等障礙賽完再綜合。
因為那才是重中之重,每組選手8人,24人分成三組出戰。場地障礙不斷變化,還要在空中穿越金圈,甚至攀爬鐘樓。
單聽就足以令人生畏。
萊尼沒顧得上去找觀衆席,先匆匆啃了幾小塊牛排墊饑,就開始腦内演練場景。腦子裡浮現各種路障、陷阱、升降環和懸空平台。
隻要保持清醒和冷靜,絕對沒問題,她如此自我鼓勵道。
下午兩點,烈日烤得觀衆席都有些冒熱氣。萊尼與灰燼随着整組選手進場,感受那了股彌漫的緊張氣氛。
裁判一聲令下——
“轟!”像箭離弦一般,八匹飛馬齊齊沖刺。
開始階段是地面奔跑加連續橫杆跳躍。灰燼馬蹄敲擊地面鼓點般清晰,萊尼能感到它熾熱的呼吸噴在空氣裡。
首幾個簡單障礙并沒有難倒任何人,隊伍差距暫時不大。
突然,水潭障礙出現,需飛馬助跑後做遠距跳躍。
灰燼關鍵時刻擡腿輕蹬,順利躍過水面;但身後有人急于展翅加速,反而在空中被氣流打得失衡墜地。
觀衆席傳來惋惜的驚呼。這種競速比賽就像魔法版的極限跑酷,一處不慎就是淘汰。
越過水障後是垂直爬塔——灰燼要收起後腿沿鐘樓外壁爬升,再借助短暫振翅到達高處平台;過程對飛馬體力消耗極大,稍微失控就可能墜樓。
萊尼穩住重心,定睛望見站在鐘樓頂上那口古老大鐘,她知道隻要成功跨越,便會進入空中賽道。
灰燼後腿發力,一鼓作氣攀上鐘樓,巨大的鐘錘在它踏過時被牽繩撞響,發出隆隆鐘鳴。
有人分神,結果馬失前蹄摔落。萊尼耳邊隻餘轟鳴,然而她沒回頭,一口氣沖進了高空軌道。
幾名選手被淘汰,剩下六人風馳電掣般要在雲中搶下前幾位。她知道緊随其後的6号選手速度驚人,形勢并不樂觀。
下半段是空中穿越金圈:金圈呈螺旋排列,從大到小,軌道裡還時不時升降,十分考驗飛馬與騎手的配合。
灰燼先前已耗去大半體力,但萊尼選擇穩中求快,時而放任它短暫下滑休息,時而抓住機會猛力推進。
身旁的6号選手大開大合式操作,看似一度領先半個身位,但她卻能感覺——對方飛馬顯出疲态了。
果然,到連續金圈的最後幾個跳躍時,6号選手力不從心,再次開翅起跳卻浪費不少時間;萊尼逮住機會來了個側翻的俯沖,一下子把距離彌補,并在終點前驟然沖刺——
“第一名!”當裁判在擴音咒裡喊出那句話,全場頓時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她抖着手讓灰燼慢慢滑行落地,然後撫摸它大汗淋漓的鬃毛,心中滿是滿足與釋然。
“太棒了,灰燼!”她聲音帶着顫抖的喜悅。旁邊6号選手也露出苦笑,沒想到自己居然最後被反超,也不得不由衷道喜,“你和你的馬都好強。”
統計結果很快:盛裝舞步和障礙賽都拿到第一,讓萊尼毫無懸念問鼎最終總冠軍!
她捧着金燦燦的獎杯還沒回神,就被記者團圍住,“萊尼!請問你對赢得此次Sophomore組飛馬競逐賽冠軍有什麼感想?”
她的腦子暈乎乎,隻顧憨笑、點頭、道謝。場面熱烈得像盛夏正午的陽光一般熾熱。
當她終于從記者包圍中脫身出來,捧着獎杯去觀衆席找那道熟悉身影時,果然見到湯姆從人群中走來。
她眼睛瞬間彎成了月牙,撲面迎了上去。
哥哥果然一直都在呢。
湯姆身型依舊颀長挺拔,氣質清冷配得一身黑色,總是像烏雲掩映的月,卻在此刻透着一點難以捉摸的溫柔。
他遞給萊尼一束精心搭配的花:火焰百合、少許紫薔薇與幾縷銀絲羽飾。随之而來的是簡短的祝賀:“恭喜。”
她低頭看那花:“好漂亮……”
話未落盡,忽然情緒就如潮水一樣湧上來。她的呼吸亂了,鼻尖泛酸,心裡某個角落似壓着千言萬語,卻根本無從說起。于是她隻做出一個下意識的決定———
她忽然湊前,捧在他側臉輕輕一吻。
時間像凝滞了一瞬,四周助威聲、掌聲都似被抽離。
那唇瞬間觸到的,是他偏涼的皮膚。她感覺到他的呼吸滞了半拍,彼此呼吸互相交疊的心悸才是此刻的背景音。
萊尼的眼眶已無力承擔那股漲滿的熱淚,趕忙松開。
稍稍退後一步,強笑着說:“抱歉……我先去……換身衣服。”
細碎的酸澀在血液裡翻滾,頭骨都在發出嗡鳴。
抱着獎杯和花,她急匆匆地轉身逃離。
湯姆立在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咒,連伸手攔她都做不到。
那親吻的溫度還留在側臉,燒得他指尖微顫卻不敢碰觸。
風吹過人群,帶起火焰百合的香氣,和她殘留的淡淡檸檬氣息,交織成某種苦中帶甜的味道,撩撥得人幾欲沖動卻又退縮。
“咚——”命運像鐘聲般突然敲響在他耳際。
他眼睜睜看着她背影消失在賽場外的回廊,一切榮耀與歡呼似都不再屬于此刻。唇舌幹澀,再回神時,她的身影早已淹沒在人潮中。
炎熱夏季的陽光熱烈熾白,映在湯姆握花的指尖,卻化成可怖的涼意彌漫全身。
盛夏的飛馬競逐賽,在漫天掌聲中落幕。世界燈火繁華,她卻轉身。
而他,一動未動,隻留下虛妄的金箔,閃耀卻空洞。
一切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