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嗎?
病葉手擋上前額,他仰頭,真切的雨珠滴落手部的鱗片上。
沒有烏雲的夜空中浠瀝瀝小雨風中飄搖。
等等,不對,這雨不對勁!
病葉猛然回頭,他可愛的蟲群在這場怪異的雨中悄無聲息地化成了一大灘黑色污泥。
被擡着舉着的人和鬼落到覆了黑泥的土地上。
有什麼東西要來了。
隐隐有所預感的病葉純白的瞳孔一縮,“血鬼術,無生障!”
腐土育木,朽木成障,枯朽的長蟲結成枝條,自腳生,于頭頂結籠,籠将病葉完完全全護在裡面,不留一絲一毫空隙。
零碎幾顆星辰閃爍的漆黑夜空中,于無邊黑暗中一抹亮白閃現。
有一線潮水自西向東奔湧而來。
細雨是浪潮的先鋒。
雨不急,潮很急。
浪打浪從天傾瀉海水如瀑。
病葉固守籠中,“乒乒乓乓”雨打枝葉聲不絕于耳,潮既至,雨自然變大,雨幕橫斜。
倏爾擡頭,便見天上有人乘浪而來,飛在潮頭的人撐開深藍紙傘,傘帶着人悠悠然輕飄飄落地。
潮水天上來,怒吼着奔向鬼去。
打傘的人靜立一旁,無光的如同深海般的藍眸靜靜注視着奔流不息的浪潮将材質奇怪的籠子逐漸沖刷得破損不堪。
籠子被破開了,被破開了一個大洞的籠子直接被潮水沖走了。
潮水卷着殘破的籠子繼續西去。
籠中的鬼散去最後一點腳跟下的枯木蟲,籠的殘餘。
枯草般的長白發将鬼整個身軀覆蓋,病葉躲在白發的外殼裡,水很燙,比喝過的開水、燒水的蒸汽還要燙。
雨停了。
潮也退了。
餘下一地蟲的屍體,一地死質污泥。
義勇收起傘插入背後的木匣,他左手握上刀柄。
毛色黑亮的鎹鴉盤旋着降落,停到他的肩上,不知道是地上倒着哪位隐的鎹鴉引着義勇到這來。
其實一開始看到在頭頂盤桓的鎹鴉時,他有想過遠遠避開,但耳目聰明的他聽見了鎹鴉在求救,且要救之人距藤襲山不遠,于是沒有任何糾結就擡手接下了鎹鴉,幾乎是近在眼前的生命怎麼能不救。
不過,他也有注意到,來求救的鎹鴉身上沒有貼着符紙之類的東西,這樣就不會被更多人看到。
鎹鴉一向善于記路,何況就這麼一點距離。
以鎹鴉為眼,以型開路,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事發地。
義勇拔出日輪刀,他看見地上躺着的人和鬼,三名不認識的隐和兩名似乎是在無限城見過幾面的鬼,嗯,沒記錯的話,是站在鬼殺隊陣營的鬼。看來這些就是要救的對象。
那麼,斬殺的目标就可以确定了。
他結印,定下陣眼,黑色的咒力屏障升起,帳被設好,帳不會讓任何外物傷到帳内之人,這是他設下的條件。
結完印,持刀,深色藍眸看向前方跳腳的白毛怪。
鬼的氣息無半分隐藏,其身份昭然若揭。
病葉覆滿鱗片的手撥開遮擋了視野的枯白發,不知何時又變得全白的眼看向面前的劍士。
似乎有東西在往眼睛裡鑽,未等義勇自己擡手,背後的手們先出手了,手溫柔拂過便摸出了三四隻無色的蟲,尚在蠕動的蟲被手掐斷生機,手灑下碾成粉的蟲。
啧!
果然不行嗎?
病葉捂上眼睛,他能清晰感應到蟲的死亡,後仰,頭頂幾乎觸地才勉強避開襲來的一線鋒銳。
好快的刀!
實力跟之前的獵鬼人完全是一個天一個地,隻能是柱了,普通的劍士可沒這樣的水準。
他果然還是最讨厭這些身體康健過頭的獵鬼人。
“血鬼術,發贊!”
一瞬生長的白發怒織羅網。
白發一根根、一片片鋪天蓋地,入目皆是白茫茫一片。
發絲纏成繭,意圖把獵鬼人困住。
但也隻能是想想。
純白的繭中探出了一把刀,水藍色的刀刃自下而上劃開半隻繭,帶起的水波将繭整個腐蝕。
被砍斷的發絲紛揚飄揚。
沖破繭的人踩在一根未被腐蝕殆盡的發絲上。
绯紅的刀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