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目睽睽之下,義勇拔出了腰間懸着的日輪刀。
衆人一下子來不及阻止。
不過拔刀可比伸手阻止要快。
“噌!”
九道整齊劃一的冰冷的拔刀聲。
九截折射冷芒的鋒銳。
他們握着刀柄,他們死死盯着面具人的一舉一動,随時準備暴起,其實已經有人暴起了,隻是因現狀不明被兩側的人暫且先給摁下了。
之□□中衆人便見面具人羽織下滑出的一截握刀的小臂青筋暴起一瞬,鮮豔的绯紅迅速覆蓋原本的海藍色蔓延至整把刀。
不是?居然真的直接上手演示嗎?
也太嚣張了吧!
于是目不轉睛,目光死死跟随着绯紅的刀,他們被這比烈焰更深沉也更熾熱的紅吸引。
義勇揮了揮手中的赫刀,比起剛來到這個世界,肉眼可見的,他現在對身體的控制力更強也更精細了。
“赫刀的高溫可以阻止鬼的再生,強大的握力是其中一種解鎖方式,第二種是日輪刀之間的碰撞。”平淡無奇的語調。
第一種方式被證實,那麼第二種呢?
锖兔直接解下自己的日輪刀遞給斜後方的義勇。
義勇右手伸出于半道抽出刀,稍稍後退些許。
“邦!”
一下。
很重的一下敲擊。
就像是某種速度極快的傳染,锖兔銀灰色的刀也瞬間被染得通體绯紅。
刀身上附着堪比火山口的極緻高溫,握着刀柄的手仿佛也能感受到這種極度的炙熱,即便這般高溫是傳遞不到刀柄。
“就這樣,很簡單的。”雙手同時将兩把刀插回各自的刀鞘,兩隻手動作是同樣的流暢。左臉上浮現些許的水波紋如潮水退去。
演示完,他再度握上輪椅的把手,默不作聲。他知道自己有時候說話挺得罪人的,雖然不知道是哪裡得罪了,他幹脆更多的保持沉默。
真的有這麼簡單嗎?
差不多的疑問在衆人心底生出。
看着面具人行雲流水般輕松自如的一連串動作,衆人很難得到一個明确直觀的感受。
“握力需要多少,刀和刀之間的碰撞需要怎樣的角度和力度才不會碎刀,變紅的刀能維持多久,紅刀對鬼再生的抑制能達到何種程度?”短暫的思考後,一連好幾個問題連珠炮般被提出。
十四雙半眼睛都注視着輪椅後的面具人。
所有人都等待着面具人的回答。
等一個具體的可執行的量化的回答。
隔着面具,尚未完全散去的通透裡他看見那一團團金黃的跳動着的靈魂,鮮活而明亮。
等等,明黃中似乎混入了什麼。
是兩團同樣明亮中又交織着晦澀的暗紅色。
是鬼嗎?
靜靜燃燒在房間深處的暗紅靈魂。
應該是他們吧。
今天中午蝶屋中查無此鬼的鬼醫師及其助手。
主公令他們也參與會議了啊。
思維在發散,然後被收束。
他無法給出一個明确的回答,于是這麼說:“沒有固定數值,隻有一個大概的區間,每個人的情況都不一樣,用最大的力度去嘗試找到自己的阙值是最便捷的方法。至于揮刀,與紅刀相碰刀才會變紅,技巧沒什麼的,和平時鍛煉一樣即可。”
言盡于此。
被收好的八把刀。
八道入鞘聲。
嚴肅會議上各自琢磨的人。
“你的呼吸節奏不對,外來人。”向來寡言的時透無一郎難得開口,“握刀的時候呼吸更急促更熱,你的面具後藏着什麼秘密,外來人。”三兩顆石子在張開的手掌中被抛起被落下。
重複的着重的詞彙。
外來人。
義勇有一點點的心虛,因為他确實隐瞞了秘密,而秘密也确實在面具之後。
是他左半身異常的斑紋。
異常不能說,斑紋可以說但不願說,以折損壽數為代價提升戰力,二選一的抉擇,他很清楚他的戰友們會選擇哪一個,因為那是已然發生過的事實。
這些金子般璀璨的靈魂是真的會燃燒自己以照亮黎明前的黑暗。
他想起了房間角落裡的木匣。
他還是說了。
“因為斑紋,體表的高溫是斑紋的一種體現,當跨越生死的界限作出自己的選擇斑紋就會浮現,會出現在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他擡起左手,三四層衣袖滑落,露出的短短一截前臂上深邃的水色波紋流轉,“斑紋可以暫時性大幅提高身體的基礎能力,包括力量、速度、五感以及恢複力,使用結束後人會陷入虛弱狀态,還有——”
被打斷了,在最重要的後果說出前被主公打斷了。
如風中殘燭的白色靈魂火焰。
落下的手,落下的袖子。
關于斑紋的副作用主公肯定比自己更清楚,畢竟當初他們也是從天音夫人口中得知的,而且主公比自己的可信度高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