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晚,夜的黑幕緩緩拉下。
橙黑漸變的天空之下閃耀着的流動的金黃色正緩緩落下。
面積最大的三号區塊裡,最後一場比試也進入了尾聲。
一群柱級劍士沿着場地邊緣站成一圈,他們在觀戰。而在之前就被淘汰了的劍士們也一個都沒離開,一起觀看這最後的戰鬥,這一場決定柱級劍士以下最強者名号歸誰的戰鬥。
場地内刀光劍影連綿不絕。
水火不溶。
藍色的水,紅色的火。
分庭抗禮的雙方。
水之呼吸與炎之呼吸都是最基礎的呼吸法,入門不難,但要用得好就很難了,典型的下限低上限高。
場内正在比拼的兩位劍士顯然是屬于用得很好的。
聽着場内逐漸沉重的腳步聲與呼吸聲,觀戰的劍士們都意識到了一點,最後的決勝手就要來了。
場内乍然拉開距離的兩個人,同時被對方擊飛的兩人。
呼吸聲猛然一重,然後——
“水之呼吸,柒之型,雫波紋突!”
“炎之呼吸,貳之型 炎天升騰!”
————
那場最後的戰鬥,勝利者是水呼的使用者。
速度更快一線的水呼劍士,棋差一招的炎呼劍士,黑藍色的刀尖抵在了喉嚨處,火紅色的刀尖離心髒所在的左胸差五寸。
于是勝負便分。
兩把刀都懸停着沒有真的刺進去,畢竟隻是試煉,還有一圈柱級劍士在旁觀戰,點到為止。
勝負分出一刹那不約而同收手、收刀的兩位劍士。
勝負既分,比試和圍觀的劍士們自然退場,而柱級劍士們則是靠近了些圍坐成一小圈。
隐提着食盒從暗門外走入。
排成一列的隐,疊成一摞摞的食盒。
提着食盒進來的隐,提着食盒出去的隐。
忙忙碌碌、進進出出的隐,忙着吃飯的劍士。
不用點燈,結界的金色足夠亮了。
飯後便是總結,一整個月的柱合試煉的總結用掉了整個前半夜的時間。
————
清早不知道幾點,在生物鐘作用下迷迷糊糊醒來的人摸索着拉下垂在耳邊的燈繩。
“啪嗒”
頭頂的燈泡亮了。
被窩裡仰躺的锖兔眼睛半睜,眨了眨,又眨了眨,适應了光線後翻身伸手夠上旁邊矮櫃,摸了個空。
日曆撕完了嗎?
剛睡醒的人瞬間清醒過來。
掀開被子坐起來,锖兔看向空空蕩蕩的櫃面,揉了揉眼睛,十二月居然就過完了嗎?十二月忙着柱合試煉,每天醒來閉着眼撕掉一張日曆,從沒去注意過厚薄的變化。
時間過得真快啊!
居然不知不覺又過去了一年。
忙忙碌碌的十二月,忙忙碌碌的一整年。
忙碌了一整個三十一天的十二月依舊沒覺醒斑紋與赫刀,但在高強度的對練下劍技倒是精進了不少,融合劍技的嘗試還算順利,其中與時透的相性最好,水溶于霞中,霞溺于水中。他于捉摸不定的霞中尋到了自己十一之型的薄弱點,有了點繼續完善的思路。
忙忙碌碌的一整年,亡于刀下的鬼數也數不清,至于救下的人也大半沒記住。锖兔按了按太陽穴,在今年的末尾找到了變更強的途徑,找到了一絲鬼王的線索。
由衷地希望一切都能在來年結束。雖然每一年的開頭都會許下這樣的願望,每一年都沒有實現,但情況是在變好的,所有的恩怨都會了結的。
他拉開抽屜,從中取出一本嶄新的日曆,忘記什麼時候放進去的來年的厚厚的日曆。
然後,他撕掉了封皮,露出的新一頁上是正月一日。
他把新一年的日曆擺上矮櫃。
該起床了,新年的第一天希望沒有什麼緊急事件找上門,已經一個多月沒回去了,時隔一個月的日常巡查後如果還有時間的話想回狹霧山看看,想回去鱗泷師傅那,想把義勇的墓碑撤了。
墓碑上恍惚間見過的幻影閃過腦海,還是算了吧。
穿衣,疊被子。
疊被子的時候從枕頭下摸出了一封年玉,每一年都會有的來自主公的贈予,明明主公也沒比他們大多少。
锖兔笑着搖搖頭貼身收好,新一年的護身符便有了。
————
又是一夜未眠,明明已經很疲憊了,卻還是不敢睡去,離開了姐姐身邊,血紅的花又找上了他的夢。
義勇靠着移門冥想,他度過了很熱鬧的一個夜晚,辭舊迎新的一個夜晚。
午夜時分回到房間才推開移門便聽見了不知哪所寺廟或神社的洪亮敲鐘聲,鐘聲敲碎了舊年,也敲響了新年,一聲接着一聲,聲聲夜空中回蕩。
爆竹聲與敲鐘聲齊鳴,煙花與星光共黑天。
耳朵與眼睛都不得安歇的後半夜。
手們擁着義勇看漫天煙花璀璨綻放,也看絢爛一瞬後的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