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在五彩斑斓的夜空下坐到了天明。
今早的雲層不厚。
借着幾束晨光,義勇把豆腐塊一樣就沒展開的被褥搬起原樣放回櫥櫃。
“啪”“啪”
什麼東西掉到地上的聲音。
放好被子的人轉身,于是看見地闆上的兩封明顯是年玉的東西。
義勇彎腰拾起,隻一眼便知是茑子姐姐和主公送的。
他把它們收進木匣裡,迎着日光,他走出和室。
————
水柱宅裡空無一人,雪柱宅裡也空無一人,所有柱的道場裡都沒有柱留守,整個十二月都花費在了柱合試煉上,任
務疊成了一堆,急需處理。
如今這情況便是所謂的忙完上一輪就可以忙下一輪了,沒有什麼多的休息時間,或者可以說柱合試煉的這一個月已經是難得的休息了。
所有柱的宅院都空着,蝶屋倒還是人滿為患。
新歲第一日,義勇背着木匣獨自一人走在蝶屋的廊道上,他來找人,啊,應該說是找鬼,總要有個人盯着鬼。
蝶屋裡的人雖然很多,沒有一個房間是空置的,但意外的很安靜,于是下意識地放輕呼吸聲與腳步聲。
之前來過有記住,珠世醫師的診室是一樓東側走廊盡頭的那間,那是蝶屋裡任何季節任何時刻都照不到太陽的房間。
他在盡頭那扇緊閉的門扉前停下,扣了三聲門。
“請進。”
“打擾了。”
義勇握上門把手,把門縫拉大些許,撩起純黑的門簾一角,側身溜了進去。
房間裡很昏暗,本就照不到外面陽光的房間還四壁都挂下吸光性很強的純黑布簾,隻天花闆上加裝的一盞燈散開柔和暖光。
燈光裡伏案奮筆疾書的醫師以及側立一旁眼神轉向來者的助手。
助手的眼神相當不善。
義勇沒有在意助手,他小心翼翼避開随意散亂在地闆上的或攤開或閉合的書籍與紙張,他在桌案前站定,沒有出聲打擾專注寫些什麼的醫師。
挂鐘上的分針滴滴答答着走過兩大格。
伏案的醫師終于放下了手中的鋼筆,珠世揉了揉手腕,她擡起頭,淺粉的雙眼望向桌前的劍士。
“抱歉,讓您久等了,水閣下。請問有什麼事情嗎?我記得今天輪崗好像不是您吧。”
眼前的劍士并不是第一次單獨來找她,畢竟這位劍士也是監視人員之一,一位總是沉默着倚在門旁的劍士。
幾次的接觸下來,她在這位劍士身上感受到幾縷熟悉的氣息,像是之前那場追殺中救下他們的那位劍士。
隻是一直沒完全确定,那時的印象過于模糊了。
“因為其他人都出任務了,蝴蝶也是,隻有我還在駐地這邊,就過來了。”義勇從容回答。
“這樣啊,那請您自便。”珠世說完向愈史郎伸出右手,“愈史郎,拿一下五号架子第三排最靠左的那瓶試劑。”剛才靈感突發寫出了一個配方,正好趁着沒有患者上門的現在嘗試配置。
她推開桌子上的雜物,挪出了一塊空當,她拉開桌面下的櫃子取出一套玻璃器具在桌子上放好。
雖然自己覺得珠世醫師身上沒什麼危險的,但背後的手們依舊警惕,每次都護着他離她遠遠的,這次也不例外。
義勇倚在門旁,手們護在身前,他看着各色不認識的材料被扔進玻璃碗中,對了,有一種是認識的,鬼醫師指尖滴了一滴血進去,碗下酒精燈的火焰穩定地燃燒着。
……
聽見“砰”的一聲響,玻璃碗炸開了,黑漆漆的液體淌了一桌子,顯然這第一次嘗試是失敗了。
爆炸聲沒有很響,因為用量很少。
愈史郎很自覺地推開珠世大人收拾桌上殘局。
及時搶救出筆記的珠世順從地被推開,“麻煩你了,愈史郎。”
“這并不麻煩,珠世大人,您沒受傷才是最重要的。”
義勇冷眼旁觀。
他有些好奇,這位鬼醫師在試做什麼試劑,他這麼想也這麼問了。
正在腦中複盤這次嘗試的珠世脫口而出,“是從鬼的快速愈合上得來的靈感,想試下能否做出加快人類傷口愈合速度的外敷傷藥,以我的血為基礎。”
快速愈合嗎?
義勇想起了安放在木匣最底下的那個翡綠酒碟。
鬼的血液與生命之酒說不定會産生一些有趣的化學反應。
義勇放下木匣,蹲下身,打開木匣,取出最下面單獨隔出一層的酒盞,金黃色的酒液仍舊是那副滿而不溢的模樣。
“要試試加點這個嗎?”
他遞出酒盞。
“嗯?”疑惑着接過酒盞的珠世,然後下一秒就打翻了酒碟,那一瞬間握着酒盞就像是握着燃燒的太陽。
酒盞落地,酒液沒有一滴灑出。
被燙紅燙翻出皮肉的左手手掌并沒有立馬愈合。
“請告訴我這是什麼?水閣下!”是很激動的鬼,不是紫藤花卻能夠抑制鬼的再生速度。
“是一種酒。”義勇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