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斂了神色，有些奇怪地看向簡肆：“你怎麼會這麼想？”

簡肆咬牙，問：“那個培養罐，您如何解釋？”

“本來想着所有事情塵埃落定，你也會想起一切乖乖回來，既然你都提前發現了，我不妨把你忘記的事情再告訴你一遍。”

岚笑了一下，口中說出的話讓簡肆一愣。

簡肆可能永遠沒辦法忘記那個笑容，以及岚當時對他說出的真相。

————

“你要去哪裡？！”

左淮這句話還沒說出口，自己的通訊便被人幹脆利落掐斷了。他看着通訊器上顯示的紅色字樣，陷入了沉思。

失憶讓簡肆顯露出了玫瑰不會表露在外的情感，乖巧，溫和，還有點活潑俏皮，有時左淮真的會産生一種錯覺，簡肆隻是簡肆，他不是玫瑰。

可當自己的通話被這人不由分說挂斷後，他才會感覺到簡肆确實和玫瑰沒兩樣。或者說他們本來就是同一個人。

簡肆不經意透露出的所作所為都在告訴他，他們是一樣的。

但左淮不是當年的新晉上校了，他麻利地打開通訊器中設置好的程序，很輕易鎖定了簡肆的定位。

紅色的小點離他越來越遠，像一隻掙脫牢籠的鳥，去尋求自己想要的答案。左淮從研究大樓出來，直奔簡肆的坐标點而去。

“左淮上校，現在督察院正在全面戒備，”樓下的衛兵認出了左淮，立刻把左淮攔下了，幾個槍口不客氣地對準了他：“艾琳長官吩咐暫時不能讓您離開——”

左淮臉色一沉：“跟她說，劄克昨天說的我答應了，我現在就要離開。”

“這我們沒法做主。”衛兵強硬拒絕：“現在請您回去。”

“衛兵，讓他離開。”

一個慵懶的聲音突然插進二人中間，再一看，劄克身側跟着艾琳和晖，身後的是衛兵團：“左淮，我很高興你會和我站在同一戰線。”

左淮的眸色微暗，沒多說什麼便打算離開，與劄克擦肩而過之時，他聽見劄克又忽低聲笑着道：“下次别随便闖督察院了，這次抓不到人，不代表下次會放過他們。”

左淮腳步一頓，深深看了一眼這個笑面虎，頭也不回地走了。

定位忽然在基地的中央廣場附近停住了，可能是找到了休整的地點，這麼想着左淮便撥打了通訊過去，誰知才響了一秒，通訊便被匆忙挂斷了。

左淮：“……”

呼叫電車過去還沒有左淮直接跑過去快，當他飛奔趕到簡肆定位所在的地點時，才發現這個定位居然在廣場中央大本鐘的側邊的倉庫裡。

他喘着粗氣正想進入倉庫，卻見一個人從裡面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

少年衣擺淩亂，領口和袖口還有小片斑駁的血迹，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簡肆又走了幾步，才看見地面上一個被月光拉長的影子。他擡頭，看見左淮正站在他對面，呼吸因為劇烈運動有些急促，擔憂地看着他。

“左淮……上校……”簡肆一開口，喉頭憋了許久的腥甜就止不住湧出。他說一個字就往外吐一口血，膝蓋一軟，身體便栽倒下去，又被一雙手緊緊托住。

一股淡淡的檸檬香氣彌漫而來。

左淮好像是他的最後一道防線，簡肆緊緊抓着左淮的領口，雙手用力到在顫抖，聲音幾近哽咽地喊他：“左淮上校，左淮……上校，左淮……左淮……”

他一邊說話，烏黑混着鮮紅的血就一邊從口中湧出，滾燙的血頃刻浸透了抱着他的人身上那件黑色襯衫。

左淮見他莫名吐血，整個人肉眼可見得慌了，顫着聲問他：“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這時簡肆已經說不出話了，他感受到左淮死死抱着他，胸膛劇烈起伏，嘶聲喊他：“你醒醒，我求你别睡，簡肆，你快醒醒！”

他又勉強睜開眼，看到左淮滿手是血，顫抖着地劃拉着通訊器，撥打了醫療部的電話。

救護車尖叫着趕到，車還沒停穩，上面已經跳下了一個人，是舒利安。

不過一會簡肆便感覺自己被送到了擔架床上，模糊的視線裡，他看見左淮被舒利安一拳砸在臉上，身子的連着退了兩步。

博士……

簡肆的意識徹底消失在救護車的笛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