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管還能來這?”
他嗤笑一聲,勾肩搭背的走了。
高中這些人,和記憶沒有出入,每個人都散發着一股腐爛的氣息。
考試挨着窗戶,
隔着玻璃,看到零星幾個家長跟在學生身邊一起找宿舍,更多的還是自己拖着行李的學生。
無論男女都有着不屬于這個年齡的失序感,破敗,混亂,野草一樣。
孟律目光停留的時間有些長,
她在這些人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經的樣子。
“考試還有五分鐘開始,請同學們回到考場。”
聲音隔着幾幢樓傳到宿舍樓,
“讓爍爍自己搬上去吧,沒多少東西,在這也住不了幾天。”
于鑫叼了根煙在嘴裡,
随手掏出一支遞給身邊的人。江岑西沒有接,目送江爍上樓。
于鑫心理罵他不會來事,自己把煙點了,突然開始唉聲歎氣:
“爍爍以後花錢的地方還多着,現在隻進縣校區就花這麼多錢,她學習不知道努力,想去市校區,還要一大筆錢。”
江岑西俯視他,眼底沒什麼情緒,壓抑久了,連厭惡的欠奉。
“我們今年回來就不打算走了,你一個人生活也不是辦法,讓你媽過去照顧照顧你。”
“我和你媽拖了這麼多年沒結婚,但我也把你當親兒子看……”
大概是曾經那個求着羅雯不要跟他走的孩子太過弱小,讓于鑫覺得江岑西很好拿捏。
“拖了多少年?”
江岑西出聲打斷,
于鑫開始支支吾吾,
“真把我當兒子就先立個遺囑,不要你房子,把車給我就行。”
江岑西身上再也看不見曾經瘦瘦小小的影子,他這些年不知道在哪學的一身流裡流氣,一米九的身高,光是這樣站着,手臂精瘦的肌肉線條都在彰顯存在感。
半條手臂的紋身,輕富有生氣的身體,眼尾上挑似笑非笑看着他,
完全不是羅雯口中性子軟弱的樣子。
張口閉口就是要錢。
“我那輛車賣了,才把江爍塞學校裡,現在手頭緊,叔你先把車借我開幾天,反正你和我媽都要結婚了,你的不就是我的?”
江岑西步步緊逼,趁宿舍樓底下都是家長學生,于鑫好面子不敢聲張,他就把人堵進角落裡。
“這麼多年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之前想騙江天海的房子,現在又想要這個。”
江岑西嗤笑一聲,搭上他的肩膀,遠遠看上去,倆人關系極好,
一邊笑着,一邊面色不改在他腹部錘了一拳。
“江爍是我妹妹,羅雯是我媽,你算個什麼東西?”
碰又是兩拳。
于鑫翻着白眼幹嘔,身體幾乎站不穩,抽搐着掙紮。
“叫什麼?你也不想剛回縣裡就鬧的人盡皆知吧?”
江岑西壓着戾氣,
“你想知道被要債幾年我是怎麼活下來的嗎?”
于鑫縮着腦袋,拼命搖頭。
江岑西松開手,因為運動,肌肉有些充血。
于鑫半天站不起來,扶着牆,鼻涕眼淚到處都是。
江岑西嫌棄道:
“裝什麼裝,我才用了多大力氣。”
“江爍叛逆期,不許罵她,多給她老師打打電話,一個星期給她送一次錢。”
“這婚你愛結不結,但是你要是敢出軌,我就把你腿打斷。”
“還有。”
江岑西将地上的煙頭撿起來,扔進垃圾桶,
“别在我面前抽煙。”
看了眼時間,
估計孟律要出考場了。
江岑西頭也不擡,
“你可以走了,以後錢送進來,人少來。”
考試不允許提前交卷,
孟律寫完無聊了好久,在草稿紙上塗塗寫寫,将記憶捋一遍。
看着陸續開學的新生,孟律突然想到,江岑西的妹妹也是今天開學。
那個好哥哥肯定來了。
心不在焉的走過連廊,
路上幾個學生跑的飛快,撞到人也是罵罵咧咧,口袋裡的鑰匙嘩啦作響。
這些都是和梁志海有關系的,今天正是他們鬧事的日子。
孟律也早早收到了在廣場碰頭的消息,
多叫些人吧,正好一鍋端。
孟律打算遠遠看個熱鬧。
正朝着校門外走,忽有一種被注視的感覺,
她直覺一向很準,
孟律尋找着視線來源,不經意轉頭,盯住某處不動了。
孟律眯了眯眼睛,真是過于巧合了。
江岑西從宿舍那邊走過來,心情很糟糕,步伐極大。
“好巧啊。”
孟律看見他身邊跟着一個中年男人,出于禮貌,主動打了招呼。
“這位是叔叔吧?”
#是一直嚷嚷着疼死活趕不走的于鑫。
江岑西不動聲色上前一步擋住她的視線。
“是我未來繼父。”
孟律挑眉,這是什麼新鮮稱呼。
江岑西原本準備的措辭忘得一幹二淨,話題十分生硬的轉開:
“下午沒有考試,去店裡找春姐吧,她想和你聊天。”
仿佛他等了這麼久,就是幫徐春找朋友一樣。
孟律看看他身後那人,又上下打量江岑西,他太白了,肌肉充血後血管尤其明顯,出于對江岑西的了解,有些擔心道:
“要不帶叔叔去醫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