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蛾生問謝陵:“怎麼忽然想起要過招?”
謝陵愣了一下,又露出一絲苦笑。
這還得從皇上讓他安排教雪螢習武說起。當年雪螢死時的一些事情,他也有所耳聞,所以後來聽見陛下說為雪螢換了一身皮,舞刀弄槍時需得注意限度,他是驚訝的,卻沒有太放在心裡,隻想着就是換了也不至于一蹭就破吧。
但是……今早帶雪螢去練刀,練了沒到半時辰,雪螢的雙手,就已經磨得手心裡全是血。
他朝謝陵攤開血淋淋的掌心,謝陵叫那一幕驚着了,還沒等他做何反應,雪螢就丢了刀,蹲在地上,像是受了很大委屈似的,吧嗒吧嗒地掉眼淚。
謝陵更頭大了,甚至在思考要不要叫陛下過來解決問題。
但雪螢不讓他去,謝陵結結巴巴不利索地安慰了一番,總算把人安慰得好了些,但還是有些悶悶不樂,謝陵便主動提出不練刀,兩人過過招……然後他就讓雪螢打成了這副模樣。
現在想起來,簡直想給當時的自己兩巴掌,抽暈算了,沒事跟天螢族的人打什麼打,簡直沒從塗長東那被一腳踢斷幾乎沒可能好起來的鼻子汲取教訓。
謝陵又不便跟陛下說,不然顯得他像個在背後告狀的小人,這種事情他決計做不出來,于是隻含糊道:“一開始本來說安排練刀,但練了沒到半時辰,雪大人就被磨得滿手是血,所以改換成過招。”
義蛾生微微皺眉:“手受傷了還打什麼,沒帶他去找禦醫?”
謝陵答道:“雪大人後來自己去了,但是臣見他——”
他停頓一下,才道:“讓萬笠攔下了。”
雪螢拎着血淋淋的雙手,第一反應是回去找主上。
但他仔細想了想,又怕要面對的是主上的冷待與疏離,隻得停了腳步,垂頭喪氣跟個無頭螢火蟲似的在諾大的皇宮中亂走。
然後就讓閑閑無事的萬笠撞見,給截了下來。
萬笠叫他:“小雪螢,你上哪搞的滿手是血?”
雪螢看見是萬笠,心裡還是有些讨厭他,但眼下也找不到其他能說話的人,于是跟萬笠說:“練刀,把手磨破了。”
萬笠眼珠子一轉,陰陽怪氣地挑撥:“哎喲,咱們陛下真狠得下心,你這才活過來幾天,就趕你去舞刀弄槍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雪螢就委屈得掉眼淚:“主上就是不疼雪螢了。”
“哎哎,你别哭啊。”萬笠推推他,“我帶你去找禦醫包紮,别哭了啊。”
看着乖乖跟他走的雪螢,萬笠惡毒地想,他怎麼可能會這麼好心帶人去療傷什麼的,他這是在騙取信任,更好地打入敵人内部呢。
包紮完了,兩人一塊往外走,雪螢還是滿臉沮喪,跟萬笠說:“主上的脾氣好奇怪,雪螢都不知道做了什麼,他就突然生氣,又想趕我走。”
萬笠似乎并不太奇怪,隻說:“他是皇帝,平時事多忙碌,你想啊,朝廷裡那麼多複雜的問題,那些大臣們還老煩他,難免遇到心情不好的時候,你隻是被他的壞心情波及了。”
雪螢愣了一下:“你說得對。”
主上現在已經是一國之君,成天要操煩這麼多事情,他卻無法為主上分憂,還老想纏着主上陪他,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他問萬笠:“萬笠,你覺得我能為主上做些什麼呢?”
萬笠道:“我以為你扒光了往那一躺,皇帝心情自然就好起來了。”
雪螢有點生氣:“我跟主上不是那種關系!”
不是那種關系?萬笠回想着他這幾日調查的結果。宮裡的名冊還記載着當年的舊事,雪螢十六歲承了太子的恩,他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下意識以為,當年要了雪螢的人是廢王,如今的皇帝,而不是真正的太子。
現在聽雪螢糾正過兩次二人不是那種關系,可見皇帝并沒有對雪螢怎麼樣,難道說,當年臨幸雪螢的當真是太子?萬笠想不通,心裡感到納悶。
他滿不在乎道:“不是就不是嘛。而且就你這個呆鵝樣兒,知道該拿什麼手段魅惑主子麼?”
萬笠斜着眼打量雪螢,往他身下瞟:“我說,小雪螢,你該不會連自渎都沒有過吧。”
雪螢想了想,很認真地發問:“自渎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