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笠沒那個膽子跟雪螢吵架,他苦着臉說:“你不是才賺了三十萬麼……你先前說給我十萬,我都沒要,自從不跟太後了,我這收入少了好多,二千兩你都要搶我的。”
雪螢哼了一聲:“那十萬說的是給你補償,後來主上叫你好起來了,當然不用給你了。别人給你好處想見我,這肯定要給我一部分,不然我就去告訴主上,你公然受賄!”
這可是當初他收淩陽侯的好處,萬笠教他的話。叫雪螢學了話去,萬笠如今當真是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有苦說不出,隻得妥協:“行行行,那你要多少?”
雪螢開心道:“我要的不多,九成就夠了。”
萬笠一口噴出來:“祖宗,你拿九成,我就一成,這簡直是湯水都不給我剩了啊。”
雪螢不高興地垮着臉,想了好一會兒,才不情不願道:“那好吧,我拿八成,你拿兩成,這樣總行了吧,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萬笠心裡哭得快要昏去,怕再掰扯下去連那二成他都撈不着,隻得屈服在雪螢“淫威”下,同意了。
兩人下午便摸出皇宮,高進豫挑了一處雅緻的酒樓,在最上等的包間招待他們。桌面上擺了一圈好酒好食,雪螢吃不來,隻看萬笠吃得香,覺得羨慕,又憤憤想,該讓他把那二成都拿走,一分都不給萬笠留。
吃這麼多好東西,夠犒勞他了。
高進豫見雪螢不動筷,起先有些尴尬,這幾日聽多了這位禦前親衛的事迹,知他很得聖眷,于是以為他瞧不上自己。正猶豫着要開口說些什麼,雪螢卻哀怨地望着他二人說:“萬笠,雪螢的吃的呢?”
萬笠正忙着啃肘子,随口道:“你不是吃了出門的麼?”
雪螢生氣了:“既然是飯局,不拿我吃的東西,就讓我看着你們吃?!”
他耍起脾氣來并不叫人讨厭,反而無形中消弭了疏離感。不知道為什麼,高進豫一下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他不知雪螢偷偷看過他跟江如故,還以為能呆在皇帝身邊那個位置的人,必然不會簡單,離天子太近,就是離權力太近,既要會弄權,也要是權力的奴隸。
可雪螢看上去完全不是這兩種。他像個讓人保護得太好的小孩兒,長不大也沒有關系,有人自會為他遮風擋雨,叫他冷暖無憂。
高進豫連忙起身賠禮:“抱歉,大人,是在下沒能提前了解,這才怠慢了大人。不知大人要吃什麼,我這就叫人立即去準備。”
萬笠含含糊糊說:“他吃花蜜,不要給他喝酒,不然陛下會殺了你。”
高進豫一愣:“花、花蜜……”
雪螢眼巴巴地望着他點頭,高進豫才猛地想起傳聞,說雪螢是什麼來着,天螢族人?估計飲食習慣跟普通人不一樣……高進豫連忙朝外面喊道:“掌櫃,快拿上好的蜂蜜進來。”
等到蜂蜜端上來,雪螢這才開心起來。高進豫看着他,心中再次懊悔把人怠慢了,他該提早做好功課,至少要在這種小事上投其所好,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反而有些不好開口了。
雪螢舔着花蜜,問還在暗自懊惱的高進豫:“你今天找我,有什麼事呀?”
高進豫一愣:“啊?”
他還沒做好進入正題的準備,往常求人辦事,哪次不是酒過三巡、酒酣耳熱時,才好開口說話麼!這位大人果然非比常人,不過也叫他心中輕松了許多,連那樁記挂在他心頭的緊要事,似乎也沒那麼沉重了。
萬笠道:“小公爺,咱們有事就說事,說完了就早點散,陛下要是見不着他,肯定得到處找他,所以就别耽擱了哈。”
高進豫整了整神色:“這樣麼?那在下就直說了。”
他看着雪螢道:“今日是為武顯侯一家受罪流放之事前來……”
皇帝到底開恩,沒把武顯侯抄家,隻奪去封地與封号,叫他帶一家老小遷往西南為官,繼續赈災治災,并且替他看着西南運送材料的那條道。
先前雖然讓他們發現山體崩塌乃是人為,可證據不足,沒辦法指向明确的對象,義蛾生叫武顯侯暫且忍耐觀視,等待時機。武顯侯心知其中道理,要是不管不顧地撕破臉皮,跟那些人硬拼,隻怕他一家都難保,隻得聽從陛下吩咐,暫時忍氣吞聲了下來。
舉家遷徙倒是沒什麼問題,問題出在江如故還要科考。外人看來武顯侯一家乃是戴罪之身,這科舉考想都不用想,自然也要将江如故除名,皇帝不表态,這事兒幾乎等同于默認,高進豫這幾日都在為好友操煩這件事,找了不少人,求來求去,最後有人給他出了個主意,叫他去找唯一能近身侍奉禦前的雪螢,探探皇帝的口風。
雪螢聽完後道:“哦!這事雪螢會做,但是你要給我多少好處費呢?”
高進豫:“……”
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有種叫人挖好陷阱,就等他自己跳的錯覺。
他思來想去,想可能因為大家做這種事情都是遮遮掩掩的。但凡是涉及到什麼錢權交易、錢色交易的,這般行為上不得台面,見不得光,就必須得含蓄委婉地擡出價格,這早已是心照不宣的共識,誰會像雪螢一樣,這麼直接。
他有些犯難,下意識看向萬笠。萬笠咳嗽一聲:“小公爺,但說無妨。他就是……他拿了你的錢,肯定會把事情辦好,多的不必擔心。”
高進豫心裡還是忐忑,好一會兒了才說:“大人,在下手頭積攢了一些錢,大概有二十萬兩銀子,都是為今日準備。當然了,要是事情順利,之後還會為大人奉上重金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