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禾剛剛起身,一個老嬷嬷便帶着兩個侍女從老夫人的屋子裡走了出來。
“怎麼,一個賤民的死活還妄想驚動老夫人不成?”
劉嬷嬷走進院裡,看到秦莜手中的瓷碗,滿意道:“老夫人心腸慈悲,怎會生一隻畜生的氣。”
秦莜腹中疼痛更甚,她輕吐出一口鮮血,不解地望着劉嬷嬷。
“呵。”
劉嬷嬷的笑聲帶着刺耳的冷意,不屑道:“陛下已下旨将永安郡主指婚給龔大人,十日後成婚。”
“你應當清楚,若不是樣貌與郡主有七八分相像,你怎會入了龔大人的眼呢?今日老夫人給你個痛快,省的你日後得罪郡主,連累龔府。”
原來如此,龔思淼即将與永安郡主成婚,留着她這個替身隻會讓兩人心生嫌隙。
秦莜嘲諷地笑了笑,這就是自己必死的原因嗎,當真荒唐至極!
秦莜臉上的笑容刺痛了夏禾的眼睛,她轉頭看向劉嬷嬷,哀求道:“嬷嬷,夫人平日喜靜,也不是與人争搶的性子,求嬷嬷向老夫人求情,留夫人一命吧!”
劉嬷嬷冷笑道:“夏禾,你是龔府的丫鬟,不是她這個粗鄙賤民的丫鬟,可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耳畔夏禾的哭聲越來越微弱,秦莜的思緒也漸漸飄遠。
恍惚間,她好像回到了西北邊塞,與繁華喧鬧的京都不同,那裡豁達豪邁,天高地闊。
她喜歡在廣袤的原野上策馬,喜歡在夜風下仰望星空,喜歡跟着父親學習舞劍弄槍......
直到後來,沉重的馬蹄聲打破了這片寂靜。鮮衣怒馬的将軍一次又一次将敵人擊潰,宛如從天而降的神明,賜給他們無盡的希望。
他曾說過,隻要他在,爾突胡人便不會踏入城内半步。
可若是,他不在了呢?
秦莜眼角流下一滴清淚,她記得那日火燒長街,有人趁亂開了城門,祁宴身披鐵甲匆忙趕來,卻被毒箭射中,當場殒命。
将軍戰死,援軍遲遲未至,在熊熊大火與絕望的哭喊聲中,她明白,朝廷已經抛棄了他們。
她怎能不恨?
如今沉冤尚未昭雪,失去的家鄉還未收回,她不甘心就這麼草草離世。
她不甘心......
龔府主院内,失去氣息的美豔女子被扔到擔架上,幾名仆從擡着擔架,趁夜深從後門離開。
夏禾悄悄躲在院中的石柱後面,望着他們越走越遠的身影,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