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莜醒來時已是傍晚,她揉了揉眼睛,起身走到桌上的銅鏡前,拿出炭條在臉和脖子上勾畫幾下,女子的溫婉柔美便被隐藏住了,映出個清秀少年的模樣。
喬裝打扮後,秦莜推開房門走出客棧。萍城的長街不似京城般燈火通明,臨近夜幕時分,街上的商鋪也都陸續打了烊。
秦莜從小在鄉下長大,鮮少踏入城中,因此對萍城并不是十分熟悉。她向幾位路人打聽了一番,這才得知萍城最為繁華之地乃落華樓與疏月閣。
落華樓是一家酒樓,裡面的菜肴精緻美味,價格也比較親民,因此生意非常火爆。
疏月閣則是一個文人雅士們相聚在一起,撫琴弄詩的高雅之地。
據說這兩家場所背後,皆有着皇親國戚的庇護,自開業以來,從未有人敢鬧事,這才經營得這樣好。
“疏月閣?”聽到這個名字,秦莜微微一怔,腦海中浮現出父親曾對她說過的話。
“若你有朝一日去了京城,帶上那塊玉佩,去疏月閣找一個叫宋芷的人,他會護你周全。”
想到這裡,秦莜忍不住向那位提到疏月閣的路人追問道:“敢問這疏月閣的東家可是姓宋?”
路人搖了搖頭,語氣中帶着幾分神秘:“疏月閣的東家向來深居簡出,是男是女,姓甚名誰,旁人一概不知。”
秦莜心中暗自思量,父親似乎很信任那個叫宋芷的人,此人應當是父親的舊識。萍城與京城裡的疏月閣想必有所關聯,若能在這裡找到宋芷,是否就能知道父親的蹤迹呢?
按捺住心中的激動,秦莜順着路人指引的方向,穿過幾條繁華的街巷,在一處熱鬧的街口看到了“疏月閣”三個字的匾額。
那匾額古樸典雅,字迹蒼勁有力,懸挂在正門上方。樓門前人來人往,兩名身着青衣的侍從站在門前,正恭敬地迎接着進出的客人。
秦莜站在不遠處,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衫,邁步朝疏月閣走去。剛到門口,一名侍從便迎了上來,語氣恭敬:“公子可是第一次來疏月閣?”
秦莜微微點頭,輕聲答道:“正是,聽聞疏月閣頗有盛名,特來一觀。”
侍從微微一笑,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道:“公子請随我來,閣内自有專人接待。”
秦莜跟随侍從踏入疏月閣,隻見閣内裝飾典雅,處處透着精緻與考究。中間的牆上懸挂着一幅巨大的山水畫,四周的牆壁上也挂着各式各樣的字畫。
當真是個風雅之地。
秦莜心裡這樣想着,不禁對這疏月閣多了幾分好感。侍從将秦莜引至一處雅間,随後便悄然退下。
這處雅間窗邊擺放着一盆蘭花,窗邊有一張床榻,床榻中央則擺放着一張方桌,方桌中間放着一張紙,旁邊擺着毛筆和墨硯,桌角則擺放着一盞精緻的茶具。
秦莜心中多了幾分警惕,她沒碰桌上的東西,隻是坐在床榻旁,靜觀其變。
不多時,一位身着素色長裙的女子走了進來,她走到秦莜面前,微微一笑,道:“勞煩公子久等了,隻是我們疏月閣有個規矩,頭一次來的客人,需得對上東家出的上聯,若東家滿意便可得到一枚腰牌,往後便可憑腰牌進出疏月閣。”
秦莜心中略感驚訝,但面上不顯,隻是微微點頭道:“原來如此。”
那女子笑了笑,從袖中取出一張精緻的箋紙遞給秦莜,道:“這是上聯,公子需在一炷香的時間内對出下聯,若是對得巧妙,便可得到腰牌。”
秦莜接過箋紙,隻見上面寫着“雲卷千峰藏秀色”。她略一沉吟,心中已有計較,提筆在紙上寫下幾個字,随後将紙遞了過去。
那女子接過紙張看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贊許,随後她微微福身,道:“公子稍等,我得問過東家再向公子告知結果。”
說完,那女子便轉身離開雅間,留下秦莜一人靜候。秦莜坐在榻上,心緒卻有些不甯。
雲卷千峰藏秀色,風舒萬壑展宏圖。
星河燦爛浮天際,日月光輝照世間。
這兩聯在京城流傳甚廣,據說是某位狀元郎金榜題名時即興所作,連那時身居深宅的秦莜也有所耳聞。
秦莜心中暗自思量,疏月閣的東家竟以此聯試人,究竟是想考察來客的才情,還是想借此看出些别的什麼?
正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那女子再次步入雅間,臉上帶着笑意,道:“恭喜公子,東家對您對出的下聯很是滿意,特予您紅木腰牌一枚。”
說着,她将一枚雕刻精美的腰牌輕輕放在桌上,又看了看秦莜的身份名貼,在腰牌背面刻上“秦朔”兩字,随後将腰牌遞給秦莜。
“還請秦公子收好。”不知為何,女子同秦莜說話的語氣多了幾分恭敬,“另外,我們東家對公子的才情十分贊賞,想請公子移步一叙,不知公子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