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通知各營戒備,守好糧草庫與兵器庫,再去派幾個人前去查探情況。”
下達命令後,祁宴轉頭看見秦莜,沉着的語氣中閃過一絲關心:“你怎的出來了?”
秦莜心裡有些發悶,她擡眼向東邊望去,遠處的山脊上閃着零星火光,忽明忽暗。
“聽到通傳聲,心中擔憂,所以出來看看。”秦莜皺緊了眉,三步并作兩步地走上前去,“将軍,我們今日才得知俘虜出現異動之事,爾突胡便在今夜夜襲我軍大營,這兩者之間是否有什麼關聯呢?”
聞言,祁宴眉頭亦緊皺着,他拉着秦莜回到營帳,取出火折子點燃案上的燭火。
“夜裡寒冷,你衣着單薄,還是進來說吧。”
感受到一道極為灼熱的視線,祁宴微微側頭,與秦莜四目相對。見狀,他勉強自己揚起了嘴角,眼中閃過一分無奈。
“今日,黃離峰火急火燎地跑到中軍帳來尋我,你可知他是為了什麼?”
秦莜輕輕搖了搖頭,語氣有些急切:“黃副将都說了什麼?”
祁宴定定地望着她,過了半晌,他不自覺地伸手觸摸秦莜的額頭,像是要替她撫平皺起的眉毛。
“黃離峰說,今日一早他去信使那裡取信,打開之後,上面卻用大甯語寫着爾突胡的行軍計劃,時間就在今晚。”
完顔爾赫将率八萬士兵夜襲西北軍大營,東側的那些士兵隻是先行卒,屆時他們将在四面八方将軍營包圍住。軍中則有爾突胡的内應,趁祁宴不備,對他行刺。
而那封信上的字迹,與秦莜手中的那封信,一般無二。
“祁将軍相信信中的話嗎?”秦莜沒有注意到祁宴的動作,擔憂道,“若信中所說是真的,那軍中的内應會不會是......”
明明可以直接在一封信中說清楚,卻偏要分成兩封,這人究竟想做什麼?
“我去盯住穆錦盛。”秦莜抿了抿唇,快步跑了出去。就在踏出中軍帳的那一刻,手臂被人從後面抓住了。
祁宴将她從外面拉回帳内,緊緊抱住她,聲音卻不似方才那般坦然。
“到了如今,信不信已由不得我。”感受到懷中輕微的掙紮,祁宴心裡揪痛了一瞬,而後他的喉結滾了滾,聲音哽咽,“你别動,再讓我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于是,秦莜站在原地不動了。片刻後,祁宴松開了手。
“即便信中的内容已經應驗,但還不可全信,穆錦盛那裡我自有安排,你不必犯險。”
祁宴已和黃離峰商議好了,待爾突胡合圍之時,留秦莜坐鎮軍中,黃離峰帶着兵卒向東南側去,那裡離孤雁關最近,若有什麼差池可派人去城中求援。
祁宴則帶上爾突胡所有俘虜,趁交戰混亂時帶兵直闖北部爾突胡的營地,即便兵敗也要與對面打個魚死網破。
寫信的人說,這次交戰他不會死,最差也不過是身受重傷,拉不了弓,提不起劍。而且最關鍵的還是那個軍中内應,若将他除去,此戰必勝。
“寫信之人,我或許知道是誰了。”祁宴隐隐有些猜測,皇帝一心想除掉祁家這個心腹大患,必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來給他提醒。
除非是與當今陛下有仇怨的皇家宗室,看那娟秀的字迹,應當是位女子。
“禾泱長公主,她素與陛下不和,當年二皇子墜崖身亡,她懷疑是陛下從中作梗,還去他當時的府邸大鬧了一場。”
但懷疑隻能是懷疑,她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此事是五皇子所為,于是先帝将她斥責一番,又讓她在自己宮裡禁足思過數月,消停後才放她出來,這下兩人便結了怨。
不過禾泱長公主與宋家關系不錯,永安郡主與宋淋更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的,若皇帝要針對祁家,長公主無論是出于什麼情分,都會幫上一幫。
若如信中所說,這行刺的内應,究竟是爾突□□來的,還是皇帝派來的,還不好說呢。
“二皇子是她一母同胞的兄長,她鮮少與外人聯絡,如今寫信給你,想來也是知道了一些事情,覺得你是她兄長的血脈吧。”
望着祁宴臉上的笑意,秦莜呼吸一滞,她突然想起及笄那日父親給她的那個木盒。
“将軍,宋芷此人,你可認識?”
祁宴莫名看了她一眼,疑惑道:“你不知道嗎,這是宋叔的名諱,南秋兄沒和你提起過?”
宋芷,曾是二皇子伴讀,也是宋淋的生父。
但在疏月閣中,宋淋為何要騙她說自己不認識宋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