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沒有當回事。
哪怕虞驚霜因此而第一次與他争吵。
虞驚霜隻記得當時自己很費解、很激動:“你要報仇,我并不攔你,可你為什麼要将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那個女眷何其無辜,不僅斷了臂膀受了這麼大的苦,還因為破相和瘋癫的症狀被曾經的夫家退了婚。
而他本來能稍等一下,讓這場報複隻針對惡人,也不會有任何差錯。
蘭虛淵眼神沉靜,絲毫沒有悔改的意思:“我沒有要針對她的意思,是她倒黴。殺那人的時機千載難逢,我不可能因為一個無足輕重的人就放棄。”
向惡人複仇、懲罰他的方式有很多,可蘭虛淵偏偏要選這一種——
當初他嫌自己行動緩慢,擋了馬車的路,那如今就讓他死在那匹馬的蹄下,這才算得上是因果輪回。
而那個貴公子一時興起帶上了女眷,最初确實讓蘭虛淵猝不及防。
可他實在冷靜,隻那麼一瞬就做出了決定,毫不猶豫地放了胡峰去蟄馬兒的眼睛——其他人的性命和後事,于他而言也隻是“取舍”之間的舍罷了。
如此平靜、如此果斷。
虞驚霜心裡很疲累、很震驚。
這件事給她的沖擊太大,幾乎一下子推翻了此前蘭乘淵在她眼中的形象:溫和忠厚的竹馬護衛,和眼前這個冷漠殘忍的官場新貴,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他?
她困惑、難過、憤怒,很久都不能釋懷。
而蘭乘淵卻認為自己解釋過了,此事就算翻篇了。
他想,為王爺做過的那些腌臜事,哪一個不比這殘忍?
即使是如此報複曾經的仇人,他仍覺自己下手時還是顧忌到了虞驚霜,從而仁慈了許多。
為了不使同在圍獵場的虞驚霜受驚吓,他甚至沒有遷怒于貴公子的家族,隻是要了他一人的命而已。
感到虞驚霜的憤怒和不解時,他也隻是一邊困惑于她生氣的緣由,一邊心中暗自下決心,以後要将所有腌臜的事牢牢藏好,再不能叫他純稚、仁慈、心腸柔軟的心上人知道、引她難過。
從另一方面來講,蘭乘淵也很天真。
他幼稚地以為将自己陰暗肮髒的一面掩蓋,隻裝作風光霁月,就能永遠和虞驚霜在一起。
可是,再完美的面具也會慢慢被撕破,一昧的掩蓋,隻是讓他犯下更大錯誤的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