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被送到了乾坤宗,拜了藥峰的内門大長老為師。
然而好景不長,十五歲那年,他被人下了毒。
從此經脈滞澀,境界下跌,成了個廢人,也成了半顆廢棋。
族中長老震怒,下令嚴查,卻什麼都沒查出來。
此事隻好就此揭過。
修真界從不缺拜高踩低之人,也多的是看笑話的旁觀者。
人走茶涼,他成了被人排擠,甚至明目張膽欺壓的對象。
但這都沒讓他黑化。
最終逼得他生了心魔,投奔男主陣營的,是沈芸的死。
沈芸死的實在太慘,渾身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曾經甜美嬌俏的面容,也被人惡意洩憤似的劃了個稀巴爛。
他的娘親,唯一真心愛護過他的人,就那麼死了。
季家自以為已經掌控好了他,查都不願意查,隻輕飄飄地随手揭過。
他恍惚間甚至還聽見有人說:
“這人終于死了,之前還一直嚷嚷着要見她的平安,哪裡有什麼平安嘛。不給她見還鬧着要尋死。”
“要不是家主下了令不準她自殺,誰管她啊,一個沒靈力的凡人而已,和他那個廢物兒子一模一樣。”
平安......她的平安。
季長青隻感覺陣陣眩暈,一股難以言喻的毀滅欲湧上心頭,少年一言不發,跪着給沈芸整理好了衣領和鬓發,随即雙手用力——
很輕松地抱起了這具面目全非的屍體。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變得這麼瘦了。
後來的事,姜姒已記不大清了,隻依稀記得季長青安葬好沈芸後便去找了男主。
也不知對方到底用了什麼法子,短短兩年時間,少年就從曾經的廢人,一日千裡,到最後,親手将季家嫡系一脈屠殺殆盡,自此一戰成名。
一個是被詛咒的倒黴蛋,一個是沒人愛的私生子。
姜姒長歎口氣,怎麼兩個反派一個比一個慘,加一起都湊不齊個完整的童年。
江年感情細膩,内心敏感,毛茸茸的陪伴對她來說是最好的治愈良藥。
但這個季長青......
能在那種吃人的大家族裡周旋着長大,想也知道是個不好攻略的。
少女有些頭疼,轉身時卻又蓦得瞥見黎川溫潤如玉的側臉,青年眉眼微垂,纖長睫毛投下一片靜谧陰影。
姜姒瞬間就有了動力。
果然美色才是第一生産力啊。
小姑娘一邊在心裡感慨着,一邊已經翻身下桌出了門,旁的不說,先找到季長青才能開啟計劃的第一步。
餘光裡白色團子興沖沖的出了門,這次不知又是為了誰。
黎川眼裡原本溫柔的笑意結了冰,支在下颌處的手慢慢握緊,直到骨節泛起不堪重負的青白。
*
姜姒順着貓薄荷那股獨特又上頭的氣味慢慢摸到了昨夜那塊藥田處,理了理毛,想着等會兒給季長青來個驚豔亮相。
結果一到地方,沒等着她亮相呢,幾道熟悉的聲音就先出現在了她耳旁:
“你小子有這好東西還藏着掖着不說呢,哎,你不是已經被季家放棄了嗎?這哪兒來的?”
“還用說?不知道又是幹了什麼勾當得來的呗,跟他那個娘一樣!”
“你們說的是......季家主養着的那位?”
“就是她,我娘說了,這種不知天高地厚,隻圖榮華富貴的女人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原本沒什麼反應的季長青在聽到那幾人說到自己娘親身上時,眼神一瞬變得兇狠,五指緊緊陷入泥地裡。
他掙紮着起身,趁着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時,猛地撲向了正中間那個麻子臉少年,張嘴用力咬住了他的耳朵,力道之大,仿佛要把那隻肥耳給撕下來。
“啊啊啊——!!!”
殺豬般的慘叫聲從那人嘴裡發出,周圍呆愣着的幾人被這聲喚回了神,紛紛沖上去把季長青推到在地,随即七手八腳圍上去想查看少年傷勢。
麻子臉,也就是陳風,他雙手捂住不停流血的右耳,表情猙獰,像是想要大聲叱罵,但動作一大,又不免牽扯到他的傷處。
看着趴在泥地裡,牙齒染血,眼神狠厲的季長青,他醞釀了半天,最後隻醞釀出了一句,“你給我等着,長老不會放過你的!”,便捂着受傷的耳朵腳步匆匆找醫師去了。
幾個跟班見勢不妙,也都狠狠剜了地上那少年一眼,追着他們老大走了。
見季長青渾身是傷的倒在地上,額發淩亂,衣衫狼狽,姜姒一時之間有些猶豫還要不要出去。
畢竟原文裡這人最是要強,若是讓另外的人看了他這幅樣子......
還是等他自己先好好消化一下吧。
小姑娘轉身要走,卻像是受到了什麼不可抗力因素的影響一樣,邁出的第一步就踩到了一片枯葉。
發出了‘咔嚓’一聲,引得那人偏頭看了過來。
“誰?!”
姜姒:......這種劇情為什麼發生到了她身上啊!
被發現了,小姑娘有些尴尬,卻也不得不硬着頭皮轉身,慢慢出了灌木叢。
“是你?”
見毛絨團子身上沾着幾片枯葉,讨好似的沖他喵了幾聲,又想起之前黎川對他的警告,季長青隻覺有些好笑。
他也沒什麼太大反應,隻感歎似的,聲音疲憊:
“你一次我一次——”
“我們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