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最近異動頻發,駐守的弟子傳信來報,疑似妖族那邊有了動作。
因為這個事,乾坤宗九殿十三峰大大小小的峰主長老聚在一起,開了三個時辰的商讨會議。
故而黎川回栖寒洲的時間不得不往後延遲了半個時辰。
回去路上,黎川一直都在擔心家裡那隻小貓會不會已經等得不耐煩開始到處磨爪子,或者今天乖一點,老老實實窩在床上邊打瞌睡邊等他。
一想到那隻毛絨團子,青年的嘴角不自覺開始上揚,腳下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然而,等到了栖寒洲門口,一股既陌生又熟悉的氣息卻又讓他忍不住皺起眉來。
是誰?
黎川不動聲色撫上腰間銀白長劍。
栖寒洲位于萬劍峰峰頂,沒有他的認可,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擅自闖入。
想到今早大殿裡讨論的事項,青年眸色一沉。
難不成......是那膽大包天的妖族?
懶得再猜,黎川幾步上前,擡手便轟開了那道堅硬無比的石門。
手中長劍出鞘,直沖那道陌生氣息而去。
“喵——!!”
熟悉的聲音響起,帶着平日裡少有的凄厲驚恐,聽得青年心頭發顫。
長劍一瞬懸停,鋒利劍身抱怨似的抖動,發出不能嗜血的掙紮嗡鳴。
但都被黎川反手鎮壓了。
漫天灰塵散去,隻見一個裹着銀狐皮,黑發披散,頭頂貓耳的少女茫然跌坐在地,棕灰長尾不受控地四處拍打,昭示主人緊張害怕的心情。
“你是......那隻白貓?”
姜姒瘋狂點頭。
青年如玉的手指輕輕撫過那對貓耳,意料之中的輕顫。
他眼底不着痕迹地劃過一抹笑意,面上卻嚴肅得很,食指用力,勾起少女的下巴,望進那雙不知所措的眼睛,語氣一本正經:
“可是,你怎麼證明?”
證明?
姜姒有些着急,不知為何,她雖化了人形,卻還不會說話,每次張口,隻能發出徒勞的喵喵聲。
見她真的低頭認真思索,黎川的眉眼愈發柔和,壓着笑,提議道:“不如你給我摸摸尾巴?我養的貓,我最熟悉了,不是嗎?”
許是黎川君子形象深入貓心,小姑娘想了會兒,同意了。
骨節分明的手握住蓬松柔順的長尾,因常年練劍的緣故,青年手心裡有一層薄薄的繭。
他檢查得很認真,每次不小心碰到姜姒的尾巴尖時,都會語氣誠懇的抱歉。
小姑娘也不是太較真的人,忍着點點頭也就過去了。
一刻鐘後,黎川松開握着尾巴的手,語調溫柔:“的确是我養的那隻小白貓,但是......你怎麼突然化形了?”
姜姒搖搖頭,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黎川擰眉沉思了會兒,試探着給少女注入了些許靈力。
說來也怪,有了這點靈力加持後,小姑娘隻感覺自己身上最後一層束縛也消失殆盡了。
她嘗試着開口:“...黎...川”
吐詞清晰,字正腔圓。
第一句,是他的名字。
青年眉眼微動,唇邊是掩蓋不住的笑意,他不禁想起之前的那幾個少年——
走得近又怎樣,毛絨團子最依賴的,永遠都隻會是他。
“黎川......我終于能說人話了!”
随着語言功能的恢複,姜姒頭頂的貓耳和身後的貓尾也慢慢消失,最終變成了普通人類少女的模樣。
黎川内心微有些遺憾,但他還是摸了摸少女柔軟的發頂,努力溫聲開口:“把手伸出來,我給你探探脈。”
小姑娘依言照做,皓白的手腕有些晃眼,青年微微偏頭,目不斜視。
一縷青藍色靈力探入姜姒體内,慢慢遊走過她奇經八脈,運轉一個大周天後,黎川收回了手,再開口時,有些遲疑:
“奇怪,你明明是妖身化形,體内卻沒有尋常妖物修煉時所必須的妖脈,反而有兩條靈脈。”
“最重要的是,你丹田處竟然沒有妖丹。凡妖獸化形,妖丹往往必不可少。”
“你到底......是誰?”
最後一句話青年說的很慢,但語氣認真,像是如果姜姒不能給他個滿意答複,下一秒就會被斬于劍下。
少女裹了裹身上僅有的一條銀狐毛毯,擡眸望向黎川那雙帶着審視的眼睛,努力讓自己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
“我......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解釋。但是,我可以立天道誓言,我絕對不是妖族奸細,也絕對不會傷害......唔?”
早在姜姒舉起手要立天道誓言時,黎川就已經伸手阻斷了她接下來的話。
頭一次對她冷了臉:
“天道誓言怎可随意,若你到時有逼不得已的原因,豈不就此受困?”
說着,他又無奈似的歎了口氣,“我隻詐一詐你罷了,怎還真的吓到你了。”
“不管你是誰,你曾經都救過我一命,我黎川從不是那等知恩不報之人。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
青年說完就轉了身,從儲物袋裡掏出一套幹淨衣物遞給了姜姒,解釋道:
“栖寒洲從來都沒有住過女弟子,我這裡隻有平日裡的練功服,你先穿上。我去找師姐過來再為你診脈。”
他說得實在是太自然,小姑娘雖然還有些懵,也順手接過了那套白色衣裳,輕輕應了聲。
*
姜姒在栖寒洲消化突如其來的變故,柳雲意在靈藥峰消化她師弟剛剛說的話。
快三百年了,她這師弟一直深居簡出,成日窩在那天寒地凍的栖寒洲裡躲清淨。
前些日子得了隻貓倒是變得外向了些,但也隻有一點點而已。
今日突然上門拜訪,開口就是向她要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