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劍尊今日恰巧不在宗内,不知師妹下午可有興趣和我們一道修煉?”
一說衣衫亂了,小姑娘還沒什麼反應,另外兩人卻像是被燙着似的,飛速移開了目光。
“沒”,姜姒有些不自在地理了理衣襟,把垂在臉側的碎發撩了上去,“我剛沐浴完,等會兒還要去一趟管事處,領個任務下山曆練。”
“之後幾月應該都不在宗門,恐怕要辜負師兄師姐此番好意了。”
“下山?”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郁清忽得開了口,見少女望來,他也擡了眼,一雙瞳孔黑沉陰翳,眼尾的朱色小痣綴在冷白的面皮上顯得秾豔逼人。
極緻的白與紅,冷與豔。
晃得姜姒失神一瞬。
滿意看到小姑娘眼底一閃而過的驚豔之色後,少年不着痕迹地勾了下嘴角,聲音卻是如往常一般的冷漠疏離:
“金丹都沒結就下山曆練?怕不是上趕着找死。”
原本還有些躁動的心瞬間冷靜,姜姒冷笑一聲,很好,男主依舊是那個男主——
一如既往難搞的挑刺事兒精。
強壓住翻白眼的欲望,少女清了清嗓:
“唉,其實吧,我也不想這麼早下山的,奈何師尊昨夜專門交代過,凝結金丹前的乾坤宗嫡系親傳,都要經曆過這麼一遭,縱使我不情願,可師命難違啊。”
她故意把‘嫡系親傳’幾個字咬得極重,話裡話外的陰陽怪氣就差溢出來了。
郁清那厮果然被她怼的沒話說,自知理虧,隻低着頭沉默,沒再說什麼。
姜姒在心裡‘哼’了聲,偏過頭不再看他,隻專心聽江年念叨着下山的注意事項。
敏銳感知到那道視線移走,郁清壓制下身體的顫栗,長舒一口氣。
心跳鼓噪,一下一下,快得不正常。
他不自覺伸出左手,捂住半張臉,藏在冷白肌膚下的淡青血管因為興奮而微微鼓起,狹長眼尾暈出深色绯紅,喉結上下滾動,鼻息灑在手心,一片濕熱。
他的貓貓剛剛看他了。
少年長睫微顫。
剛才斜他一眼,是生氣了嘛?
不過他的小貓發脾氣也好看,眼瞪得圓圓,又濕漉漉的。
裡面隻有他一個人。
真好。
*
直到分發任務牌的弟子第三遍問她是否确認此次下山四人同行時,姜姒都沒想明白,她到底是怎麼把潇灑紅塵一人遊變成拖家帶口小分隊的。
少女本想說等她再仔細考慮考慮,身旁的江年卻好似看穿了她臨陣脫逃的想法,用一種但凡是個女人都很難拒絕的、亮晶晶的眼神盯着她看。
也不說話,就硬看。
僵持不過三息,姜姒率先敗下陣來,閉着眼沖那位好心弟子點頭:
“是是是,我确認此次任務四人同行。”
心軟真是個毛病。
江年隻是似是而非提了幾句自己走後,她會如何孤單、如何受人排擠,她就上趕着要和人家一起下山。
本來隻有一個也還好。
後續不知怎的就發展到了季長青,最後連郁清也要跟着去了。
姜姒猛女落淚。
她以後一定要做個心硬如鐵的女人!
那弟子是真不明白,一個丁級任務而已,為何非得四個人一起綁着做,是怕單獨一個完成不了這任務嗎?
他不理解,也不太想支持。
奈何眼前這位同門看起來心意已決,手裡甚至還持着一塊親傳弟子令。
他隻得乖乖照做。
半刻鐘左右,一個金色的小型陣法懸在了姜姒面前。
“把指尖血滴在這上面”,弟子好心解釋道,“等陣成之後,你就算正式接下這個任務了。”
少女點頭,抽出腰間長劍便準備刺破手指放血。
然而,變故就在一瞬間——
姜姒自從結契後就一直乖順聽話的本命靈劍逢驚春,像是突然生出自我意識一般,猛地從她手中脫離,飛向了櫃台之後挂着各種任務牌的地方。
靈劍上下搖晃着,像是很着急的模樣。
偏它不能開口說話,隻能在某片區域繞着打轉。
許是劍修和自己的本命劍大都心意相通,少女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她的靈劍,好像在幫她挑任務。
“你是......想讓我在那片區域裡選一個任務牌嗎?”
姜姒試探着發問。
逢驚春先是愣了一瞬,随即瘋狂上下晃動。
它還怕姜姒挑不出它想要的那個,主動轉身,劍尖一挑,一個黑色木牌便‘啪嗒’一聲落了下來。
衆人撿起一看,隻見那木牌表面有層薄薄的浮灰,像是已經許久沒人碰過了。
黑底的牌面之上隻用朱筆寫了八個大字——
【兩姓結姻,鴛鴦比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