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宿舍很安靜,天上的月亮被黑雲蒙住了身影,隻有走廊上的燈光在無聲工作着。
梁倩聽着隊友熟睡的鼾聲,舉起手在空中抓了抓,掌心異常的觸感提醒她傷口兩邊的皮肉腫了,海水中含有的鹽分沒能給消毒,反而其他成分海将傷口感染了。
那時她是真的想放棄。
鼓噪的心跳在宣揚着當事人的情緒,緩和了稍許,她小心翼翼起身,悄聲離開房間。
過了會,昏暗中有人睜開了眼睛。
醫務室的醫生還在值班,梁倩看着對方哈欠連天的樣子,也不好麻煩對方,讨了紗布、生理鹽水、雙氧水和碘酒到樓梯口的位置坐下,剛好這裡的天花闆上有盞燈。
用雙氧水沖洗傷口時,刺麻的痛意令梁倩忍不住抽氣,但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她咬着唇又用生理鹽水沖洗傷口,去掉殘留的雙氧水。
這時,頭頂忽然傳來一道熟悉聲音:“我來吧。”
“排長?”她擡頭看着向羽,驚訝又懊惱,“是我吵醒了你嘛?
向羽搖頭,蹲下拿過一旁的藥品,拆開配套的棉簽蘸着碘伏,動作輕微地給她掌心上的傷口和周圍皮膚擦塗,确保能覆蓋可能接觸到細菌的區域。
皮和肉都發白腫脹了,看着有點猙獰,向羽塗完也沒聽見她吱聲,一時間竟然生氣起她的逞強和犟,手上的力道不由得加重又很快松開。
向羽深深呼了一口氣,抿了抿嘴,拿過紗布給她纏紮好。
完事後他擡頭,對上一雙明亮有神的眸子,裡面倒映着自己的臉,沒有惱怒沒有生氣,隻有擔憂和心疼。
向羽一怔,如此近的距離能清楚感覺到對方的呼吸如此明顯,他看見梁倩的眼睫毛顫抖了一下。胸膛處的震動忽而加快,他緊張地攥了攥手,感受到掌心傳來濕度,一時分不清是沾到了碘伏,還是出了汗。
他張了張嘴,忍不住道:“梁倩,我……”
梁倩笑彎了眼睛,出聲打斷了他的話,“排長,我發現你居然是雙眼皮耶。”
向羽呼吸頓住,騰地站起身往後退了兩步,定定看了梁倩一眼,轉過身離開。
看着被紗布包裹大了一圈的手掌,梁倩收斂起臉上的笑容,僵愣在原地許久才緩和下撲通狂跳的心律,撿好藥品回到宿舍躺下。
明天有訓練,還是早點睡吧!
她對自己這樣說到,強壓下飄忽的心緒,迷迷糊糊睡着了。
訓練日複一日地提高了難度,戰士們已經從六十多人減員到了四十人不到,插在沙灘上的旗幟也逐漸減少,衆人麻木地堅持着,他們都知道去往馬爾斯的機票隻有八張,所能做的就是把對手給熬走,讓自己留下。
這日,訓練結束後解散十五分鐘。
梁倩躺在椰子樹下,哪也不想去,就想原地睡覺。
“去打水嗎?”烏雲拎着空水壺詢問。
“不了,不想動。”
烏雲撿起梁倩的水壺用力晃了晃,也是空的,幹脆拿着兩個水壺去打水。
就在梁倩朦朦胧胧快要睡過去的時候,一個頭套蒙在她腦袋上,驚醒的瞬間她察覺有人将她雙手摁住用繩子綁了起來,然後後腦勺遭到重擊,她人直接昏迷了過去。
不是吧,武教官又來這招?
等梁倩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直升機上了,她聽見張沖罵罵咧咧和蔣小魚驚訝的聲音,懸起的心這才安穩落地。
“蔣小魚你們也在啊!”
“诶,梁倩你也來了?”
飛機降落後,押解的人推搡着他們穿過草叢,來到了一處空曠的地方。
頭套被摘下後,衆人才發現這裡是一座廢棄的工廠,武鋼和龍百川帶着十幾名荷槍實彈的士兵站在隊列前方,在他們身後是一塊巨大的監控屏,旁邊則是兩塊小的屏幕,衆人的名字就顯示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