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所謂的祭品,血肉倒是好得,可這其他兩樣……雖說“原料”遍地走,可要将其取出,卻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辦到的。就算能辦到,那也不是什麼正經手段。
這事在邪修中間倒是頗為尋常,可在這一般修士眼裡,用了這些個手段的,便就是堕落為邪魔外道,屆時那些打着“除魔衛道”旗子的修士便會如同聞見血腥味的螞蟥一般蜂擁而至,将你分而食之。
就算栖爾一向自诩不拘手段行事,卻也知這些東西是碰不得的。
一想到其中的彎彎繞繞,栖爾面色更差了幾分:“你要血肉我可想辦法去尋,這其餘兩樣自己找去!我也不是非得求你不可,天下之大,我還尋不着恢複的法子麼?”
言罷冷了眉眼轉身便走。
一瞧她走得幹淨利索,靈體忙飄上去,在她耳邊軟了口吻道:“哎呀,年輕人不要這樣麼沖動嘛,咱這話還未說完呢。”
“咱也不是讓你把這三樣都找來,咱要求也不高,隻需随便的三魂七魄便行了。”
“你說得輕便,即使是凡人,抽了魂魄就是斷了他的轉世輪回,這報應我一個小小的修士可吃不消!”栖爾一邊腳上大步走着,嘴上迅速地回着話。
靈體又一副恨鐵不成鋼等的口氣:“嗨呀,咱也不是讓你抓着一個人的魂魄薅,你在這家抽一魂,那家取一魄,湊齊了三魂七魄不就好了?這樣的受下因果是最少的。再者,這抽人魂魄的法子是咱教你的,這收人魂魄的也是咱,這報應也是落在咱的身上,你又擔得了多少責呢?”
到這,栖爾的腳步已經慢慢緩下來。
“再瞧瞧那些邪修,有幾個是死在報應裡的?不都是死在同門或是‘正道’修士手裡了?”
栖爾停下了腳步。
若是擱在往常,這話栖爾得在腦子裡過個好幾遍,然這回不知怎麼了,栖爾像是覺着這鬼怪說的話确有其道理。
見栖爾有所動搖,靈體趁熱打鐵:“這事于你也并不是全無好處。這‘借煞’之術又不止可用這一回,你也并非隻能借咱這一鬼的能力。我名魍魉,長于散播毒病瘟疫。咱還有幾個好友,皆是鬼中翹楚,能力也是各有千秋……”
栖爾聽到這方才覺出些味來,原來這鬼怪得了自由不想着趕緊逍遙去,還在這同自己羅裡吧嗦讨價還價,是為了給自己和好友抓個上供祭品的勞力?
“……咱們鬼怪對祭品的喜好各不相同,咱們能傳授與你的秘術也不盡相同。日後你這‘借煞’使得愈發純熟後,能借到的秘術也就越完善、越強大。”
說了這麼多,靈體見栖爾一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的樣子,不禁懷疑她有沒有在聽自己說話。
待魍魉住了聲,栖爾适時諷刺了一句:“你說乾陽子的話不可信,但瞧着你對這邪術說得頭頭是道的樣子,我倒是覺着還是他說的更可信些。”
一說起乾陽子,魍魉立刻被激起了脾氣:“咱本來就是天地間生長的鬼怪,會這些有甚奇怪的!倒是那乾陽子老匹夫,自诩正道,到頭來還不是做着自己不齒的邪魔外道之事!”
原來先前聽到的故事,這前半段倒是事實,可後來卻并不是如那乾陽子所說的,“挾持一城人的性命逼他自絕”。
魍魉确實是禍害了幾條人命,乾陽子當年也确實是奉了師命來消滅魍魉。兩人打得兩敗俱傷,乾陽子使了禁術以肉身為牢,囚了魍魉在他體内,消耗魂力布下陣法封印魍魉。
這本也是段值得傳頌的義舉,可時日一長,乾陽子這不健全的殘魂碎魄就變了念頭,一門心思的想複活。
被封印起來的魍魉成了他計劃中補全魂魄的好養料,可彼時魍魉魂力還未曾被消耗多少,乾陽子殘魂自是不敵,于是便想先重塑好了肉身再說。
這殘存的魂魄尋着記憶裡的方法,一月前煉化了這一城凡人,造就了一潭血池。
這一切魍魉都看在眼裡,他便趁着自己魂力還強盛,想辦法吞噬乾陽子的殘魂彌補自身損耗,最後逼得乾陽子僅剩一魂一魄躲了起來。
近日,乾陽子的肉身即将塑成,這時夏侯菱一行人卻闖了進來。
乾陽子怕他們壞了自己的大事,便趁着魍魉昏睡之際冒險出面忽悠住幾人。本是想将這幾人用做自己最後的養料,卻不想被魍魉抓住幾人内鬥的機會,最後逃出生天。
聽完故事,栖爾也未置一詞,隻是自顧自道:“祭品我會想辦法補上,别的……日後再說。”
言罷也不再理會魍魉在咕哝着什麼,快步朝着居靈城的方向前進。
翌日。
終于到了這煙火氣息富足的修煉者城池,看着城中來來往往的修士與鱗次栉比的商鋪,饒是向來喜好僻靜的栖爾,此時心中也稍感寬慰。
思緒松弛了一刻,栖爾又迅速打起精神來:當務之急,還是先得把随行的常用物置辦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