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約摸一刻鐘,栖爾的神識範圍内感受到了異樣的氣息波動自柚岷村内傳來。
栖爾微微勾起嘴角:很好,這個時間點,應當就是陳文德家。
卻說這廂陳文德同楊春蘭下定了決心,當即便割了手指,以血為引,畫出了傳音的符陣。
隻見陣法一成,便開始閃爍着微微的光亮,過了會,那頭傳來一沙啞低沉的女聲:“何事?我記得還未到約定的時日。”
陳文德恭謹道:“大人,小人柚岷村的陳文德,我想揭舉方成毀壞祭廟、隐瞞不報一事!”
那頭的女聲稍有沉默:“……詳細說來。”
如此這般,陳文德将一切經過告知了她,當然其中不乏他個人的适當的加工之辭。
女聲聽罷沉吟片刻,隻道:“此事待我後日來此,再做定奪,你且不要聲張。”
“是。”
女子那頭息了聲,法陣便逐漸暗下去,血迹最終化作一堆黑色的灰燼散去。
村外,栖爾關閉了神識,眼中若有所思:後日麼……以防萬一,這兩日就在村外尋一處地守着好了。
因着不确定此人實力如何,為防被察覺,栖爾并未離得村子很近,也不曾開了神識,便指揮了魍魉去做監視。
起先魍魉自是不願,卻見栖爾眼一斜:“你當我那日沒看見你去幹什麼了?除了叫我自損八百,你也就這隐匿的功夫還算有點用處。既然得了好處,就給我幹點正事。”
那日栖爾雖是被藥啞了,卻還沒瞎,她自是瞧見了自己将那人的袍子扒掉之後,被蛇群包圍時,飛出去的一道黑影。
魍魉暗咒一聲,未料自己偷嘴吞噬那人魂魄的事情被她看在眼裡,也隻得老實照吩咐做事去了。
栖爾當即又盤起腿,開始修煉。
兩日轉瞬即逝,第三日的夜裡,女子如期而至。
聽見腦海裡魍魉的聲音,栖爾精神稍有振奮。她并不關心這方成最後是個什麼下場,事情又是怎樣塵埃落定,隻要這人來了,她的目的便是達成了——既然有來,那麼就必定有回。
隻見正是那祭廟坐落之處,一道裂縫憑空出現,緊接着這道裂縫蛛網一般向四周延伸,最後碎成一片一片随後脫落下來,形成一個不規則的巨大豁口。
當中走出一人來:着紅黑兩色衣裳外罩黑色紗衣,手握帶鞘長劍,額生雙角,長發随意挽于頭頂成髻,眉眼淩厲冷豔。
待女子一走出來,那豁口便又自行合上了。
早在一旁等候多時的陳文德弓腰上前:“大人,小人陳文德特來迎接。”
女子開啟神識掃向四周,連帶被掃到的陳文德不禁打了個寒戰,又立刻恢複了原來的恭謹姿态。
此後女子如何調查了被毀壞的陣法,又如何同方成對質,方成被撤去村長一職等事且按下不表。
因魍魉乃是自然精怪,據它自稱,若是存心要隐匿氣息,化神以下的修士就是再厲害也難以察覺它的存在。栖爾便勒令魍魉密切監視這女子動向,在這人将要離開時及時知會她。
第二日。
栖爾從魍魉處得知女子同陳文德兩人正朝着祭廟的方向走去。
看來這入口應當是固定在此出現。
提前埋伏在祭廟的魍魉聽見人聲漸近:“此次……多謝……”正是陳文德。
“大人放心……今後……”
“還希望大人以後多多包容……”
隻聽得陳文德一刻也不歇地說着什麼,女子卻一言不發。
“小人——”陳文德又要說些什麼,女子伸手一攔,他便張着嘴定在原地。
女子閉上眼,正将神識外放。
無怪乎她行事如此謹慎。且不說前有方成私自将修士綁到此地一事,再者,此處不僅是荒境南城主要的銷骨青供源,更是荒境分布在七州的重要入口之一。
神識内未曾探查到異樣,女子也未曾更進一步擴大神識所探查的範圍,就這樣收回了神識。
栖爾松了口氣,說來還要多謝方成:在女子問及栖爾的去向時,方成為了避免加重懲罰,便謊稱“早先就在她身上下了毒,又用大人給的香膏禁了她修為,估計早就已經曝屍荒野”,不然少不得自己還會被這女子一通追查滅口。
女子甫一睜開眼,手上便又動作起來,口中也是念念有詞。
于是又一道裂隙在半空緩緩出現。
“來了!”魍魉輕喝一聲。
栖爾猛地将神行符拍在身上,向祭廟疾速奔去!
那魔族女子開啟入口之後,又側過身低聲對陳文德囑咐了一句,方才進入裂隙之内。
待她一通過,裂隙便開始自行愈合,很快便隻有半人寬高。
入口近在眼前,還有約摸三尺時栖爾又是猛地提息,飛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