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魉頭皮一緊,回過神來時已經被女伥抓在了手裡。
這!這女鬼竟會剃魂術?!
所謂剃魂之術,便是一門能徒手将生魂從肉身中剝離的邪術。衆所周知,邪修們炮制的五花八門的術法中,總是需要用上人的魂魄這一素材。為此,他們也掌握着各式的攝魂陣法或是器具。
但此類方法總是過于剛猛邪性,不僅規制極其繁瑣,成率較低,取得的魂魄也總有瑕疵。而剃魂術則不同,施術者可在生靈尚且鮮活時,直接将生魂自□□中剝離出來不傷及魂魄分毫。
因此,剃魂術亦被邪修們奉之為聖術。隻是一直以來,剃魂術僅在少數鬼修間流傳,鮮為外道所知。
話歸正題,這女伥将魍魉從栖爾軀殼中剝出後,左右打量它幾眼,便将血口一張,就要吞吃了它下肚去。
隻見魍魉周身外焰猛漲,将女伥手口燎得直冒黑煙!
女伥吃痛松了手,魍魉立時便飛速向栖爾的身體奔去。它身後的女伥緩了痛意,帶着像要生撕了魍魉一般的架勢緊追而去!
隻見魍魉一道綠光似的蹿進了栖爾頭頂的玉簪内,女伥趕到時,恰巧對上栖爾迷蒙半睜的雙眼。
卻說女伥将魍魉揪出來後,兩鬼便未曾看顧過栖爾的身體,任由她從半空墜落。
也虧得栖爾乃是修煉之人,肉身不比尋常凡人,加之此處樹叢茂密,她的身體落到樹冠上也為她減緩了墜落的力道。
隻是這一摔仍舊将栖爾摔得頭暈目眩,卻也因此叫她徑直被摔醒了。
“你何時同那個綠鬼串通好的?”
看着面前面色不善隐含怒氣,語帶質問的女伥,栖爾腦子雖然仍舊有幾分混沌,卻也知道大事不妙。
如此看來,魍魉應當是沒能帶着自己逃脫。
忽地感覺懷中重量有異,栖爾略掀開外衣低頭看去——七三正挨着皺巴巴的屍箋睡得香甜。
這下她可算知道是為何會失敗了。
栖爾咬牙:真是個目光短淺的蠢貨。
雖然她早先也料到可能會有此種情況,隻因為當前除了魍魉外沒有更能成功逃脫的法子,便隻能賭一把了。
雖是賭輸了這一輪,好在她還有最後的手段。
一瞬間思緒千轉,栖爾果斷擡頭對女伥道:“我也不知那野鬼是從哪來的,甫一見面便要我背叛主人,我自當不從,它便強行奪了我的肉身去,說什麼要讓斑尊的計劃失敗雲雲……”
女伥怒意稍減,但仍舊心有疑窦:“那它方才為何會直接藏進你身上,而不是逃離此處?”
栖爾略皺眉,作不解狀:“這我卻也不知了,不過你若不放心,我大可将這玉簪交由你保管。”
說着栖爾拔下玉簪朝前一遞,突然,這玉簪不知怎的竟直接從中斷作兩節。
女伥同栖爾具是一愣,緊接着魍魉自玉簪斷裂處浮現出身形來。
魍魉也是一驚,立刻驚慌飛竄,卻被早有準備的女伥一把揪住:“還想去哪?”
魍魉暗啐一口:真是點子背,竟在這時候失去效用了!
道起這玉簪平白斷裂一事,倒也算魍魉自己作下了前因。栖爾這玉簪本就不算上乘靈玉,能供魍魉耗用上這許久已是極限,方才魍魉進入玉簪内自然又是一番汲取修養,以補回幾番施術消耗的煞氣。
玉簪便就此斷裂。
栖爾将玉簪收起,擡頭對女伥道:“女伥,要知道我可是同你立誓定了契約的,我如何會冒着魂飛魄散的險逃跑呢?隻有這黑心腸的惡鬼才會不顧我的性命,不惜違背天道契約也要陷斑尊主人于危險中。”
栖爾睇了魍魉一眼:“這樣的惡鬼,你須得好好教訓它一番才是!”
魍魉大為震憤:“你——!”
一腔惡語尚未來得及吐露,魍魉便被女伥抓在手裡狠狠撕扯洩憤,它隻得使出渾身解數同她抗争。
好在魍魉雖現下實力不如女伥,但好歹也是幾百年的鬼怪了,也不至于被這麼個小輩欺負死了去。一時間兩鬼鬥得焦灼難分,卻誰也奈何不了誰去。
好在栖爾想起還有些事要找魍魉掰扯清楚,便及時出面,以“将東西趕快送到斑尊主人那要緊”為由,将女伥打發到一旁繼續帶路去了。
兩人仍舊是腦内傳音的方式,栖爾開門見山道:“這玉簪斷裂……不是意外罷?”
魍魉那頭沉默半晌,好一陣才憋出個字:“不是意外又如何?”
聽這言辭間,似乎對栖爾有所不滿。
栖爾怒笑:“腌臜東西,你有甚資格生氣?!我早先便同你說得很清楚了,這女伥不好對付!你呢?眼裡就隻盯着那屍箋裡的一點蠅頭小利!冒着被失敗被逮住的風險也要背着我偷跑回來?!”
“心有不滿?你自作主張的後果,不由你自己頂上,難不成還要我替你擦屁股嗎?!”
“玉簪的事便算了,你瞞我的事不在少,也不差這一茬。但并上上次你施術騙我用了借煞,随後在我意識全無時害我渾身重傷,已經是兩次。事不過三,再有下次,你不會想知道此前像這般愚弄我的人都是什麼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