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爾密集得罕見的話,劈頭蓋臉的也将魍魉砸得有些暈眩,理虧如它也隻敢消了氣焰小聲嘟囔:“咱這不是還救了七三麼……”
說着它好似有了些底氣,聲音大了一點又辯駁道:“此事也不全然怪咱,本以咱的速度,即便是回去帶上了屍箋一起,也是必然能成功的!但誰知那女鬼竟會剃魂術?!咱都被她從你的身上揪出來了,總不能自己逃跑罷?”
剃魂術?
栖爾心道:難怪自己那麼突然便醒過來了。
但栖爾并不認同魍魉的說辭:“若你不回去那一遭,那女伥安能有機會抓住你用上那剃魂術?”
魍魉語塞,卻仍舊嘴硬道:“你怎知她追不上?”
此間倒是輪到栖爾語塞了:這厮現下倒是願意承認了。
不欲同他繼續浪費口舌,栖爾不耐道:“行了,事已至此,閉嘴莫要廢話了。”
一行人又是埋頭不語地繼續由女伥領着不知去往何處。
不多時,魍魉的聲音又在栖爾腦海内響起,期期艾艾的:“你、你心裡應當是有成算的吧?要如何從這女鬼手裡脫身?”
“沒有。”
栖爾的語氣同她面上的表情一般冷淡。
她的确是有後手——但真要說起來卻也不算。
隻此先同女伥套話時,曾向她問起過,這主人要他們搜集這些……身體,是作何用的?
女伥當時隻含糊地說主人肉身損壞需要修複,緊接着她就一副頭痛難忍的猙獰表情,栖爾便也沒能繼續問出個所以然來。
現今想要有所周旋的餘地,便隻能見到那所謂的斑尊之後,弄清楚情況再做打算了。
若真如女伥所說,這斑尊的傷重到隻能依靠女伥,與另一個不知道是否為真的男伥去辦事……這斑尊說不定能成為鉗制女伥的重要手段。
是為擒賊先擒王,若是女伥心心念念的主人有了什麼差錯,想必她也無暇估計自己這邊了。
思及此,栖爾反而有些希望盡快見到那斑尊了。
接下來幾日的行程對栖爾同魍魉而言變得極為難熬,此前的逃脫未遂叫女伥對于他們的看管變得更加嚴厲。但凡栖爾的動作稍大了些,便能瞧見女伥的頭以一種詭異的角度轉過來,眼神陰郁死氣地盯視着她;抑或是魍魉稍微靠近栖爾些許,動辄便會招緻女伥的毆打叱罵。
好在此種情況下,一行人的速度也快上許多。
又是三日後,女伥罕見地主動開了口:“快到了。”
他們踏上了一條由無數小石闆砌成的陡峭山路。
循着這條山路一行人翻過了一座山頭,接着女伥領着他們進了一條極為隐秘的小徑,茂盛的野草幾乎半人高。
栖爾伸手将面前的草叢拂開,眼前豁然開朗,隻聽見女伥說道:“到了。”
面前是一座實在荒蕪的小院,泥土和不知名的草木氣息混合在一起,青灰色的石闆鋪滿前院,雜草從其間的縫隙三三兩兩冒出頭來,半掩的門窗上都是淡黃色的塵土。
荒蕪得就像是趕考的書生會在路上歇腳随後遇見吸人魂魄的女鬼的地方。
不過這樣一座荒僻的房屋的确适合作為重傷後的躲藏之處。
雖然前院看着十分破敗,但内院倒是算得上整潔,正中是主廳,兩側各有一間房。
女伥将徑直将栖爾帶進了正廳内,内裡各類家具擺式樣樣俱全,隻除了略有些陳舊。
而在廳中,除了兩側的扶椅,上座的主位卻被一扇巨大的屏風遮擋住了,占據了幾乎整個廳内的一半。
門外透進來的光照到屏風上,栖爾看見其後隐隐透出個瘦削的影子。
“主人,我和男伥回來了。”
女伥朝着上座恭敬道。
但屏風後的影子動也未動,聲響也不曾有一聲。
栖爾卻看見女伥不時颔首點頭,連連稱是。
她略皺眉:莫非是在用某種特殊的方式傳音?
來不及細看,女伥又領着她出了門,一揮手,房門輕輕關上了。
女伥面容嚴肅地對栖爾道:“主人現今的情況你方才也瞧見了,助主人恢複功力一事刻不容緩。就按照主人吩咐的那樣,我先去準備陣法,屆時你便用魔息替主人梳理體内經絡……”
“明日午時,主人的狀态為最佳。謹記,主人現今能信任的唯有你我,莫要誤了主人的大事,辜負了主人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