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爾剛巧正想到他,這便聽見易梅臣在濃霧深處高聲喚道。
她心頭一跳:不好。
緊接着便聽見一聲駭人的鳴嘯。
似乎還有巨物正破水滑行而來,緊接着這動靜就變作在草地上快速爬動的窸窣……
栖爾迅速拉開寶月!
隻一瞬,一條漆黑光滑四五人粗的“大蛇”帶着腥氣從兩人面前飛速擦過!
那東西過得太快,沒來得及看清面目,隻依稀看見腦袋旁邊似乎有極長的翎羽一般的東西。
寶月睜大了眼,朝着那怪物離去的方向叫道:“是易公子!易公子被它叼走了!”
栖爾仔細回憶了下,似乎是有個小蟲似的人影挂在那東西嘴邊晃蕩。
“正好,既然他引開了那東西,我們先去找——”“我要去救易公子!”
“咚!”
正料到她要鬧,栖爾猛地用手砍在寶月後頸,當即她便癱軟下來。
雖然帶着她行動多有不便,但總比放她自尋死路的好。
栖爾一手架起寶月,一邊運氣在四周搜尋起來。
依照魍魉的說法,這“可憐兒”喜陰冷潮濕,懼光,方才又聽見那怪物滑水的聲響,約莫就在這附近了。
在濃霧中摸索了約莫半刻鐘,栖爾帶着寶月差點一腳踏進水裡。
将将穩住了身子,栖爾便繞着這水邊尋摸了一圈,也沒找着那“可憐兒”。
這“可憐兒”雖喜潮濕,卻不是水生的,不能是長到水裡去了罷?
栖爾思索一番,将寶月先放置岸邊,自己則運氣淩空至水面上查看起來。
果然。
她在這片小湖中央發現了一小塊洲地,上面生着細長葉片的黃色小花,這小花側面有一些異形的黑色并藍色斑點,瞧着就像小人哭泣的模樣。
這便是“可憐兒”了。
這不大的小洲上密密實實覆着茂盛的一片“可憐兒”,聞之香氣令人心曠神怡,有強健心腦氣脈,止疼愈傷種種奇效,難怪那怪物會盤駐此地。
栖爾采去了大半,隻留下些許用以迷惑那怪物。
待栖爾回到岸邊,發現似乎有些許不對勁。
她開了神識一看,果然,寶月早已經不見了。
栖爾磨了磨牙,用腳趾頭想也明白她上哪去了!
……
隻聽一聲凄厲的嘶鳴,甚是耳熟。
栖爾朝着動靜的源頭走去,一趕到便瞧見了易梅臣站在那漆黑蛇怪的後頸,正死命将劍拄進它的肉裡!
蛇怪吃痛,反身一扭在地上摔打起來!
眼見易梅臣馬上就要被這巨物壓死在身下,一旁的寶月當即沖了上去:“梅臣!”
那巨垣一般的蛇身竟被她推開了幾分,堪堪救下了易梅臣。
寶月緊張地抓住易梅臣上下查看:“梅臣,你沒事罷?”
“無妨——”
易梅臣的眼神卻突然定在了寶月的臉上。
随後像是回過神來一般,猛地甩開了寶月的手。
寶月不解:“易、易公子?”
易梅臣像是怒不可遏:“你為何——你、你不要過來!”
說罷他竟後退幾步,甩袖大跨步逃走了。
突然,寶月若有所感地伸手摸上了自己的頭頂。
原是此前慌亂時寶月頭上的發髻已經散亂開來,額上的雙角露出了大半。
慌亂在她的紅瞳裡湧上來:“我分明用魔息遮掩好了?!”
“喀拉——!”
像是對寶月迷惑的回應,被遺忘在一旁卻莫名許久沒了動靜的怪蛇突然有了動靜。
寶月怔怔地轉身,一座龐大的巨蛇石雕轟然碎裂!
栖爾瞧着這一地的碎石,已經無從分辨這蛇怪的真面目。
隻見四分五裂的蛇怪屍塊中,寶月頹然坐倒在地,望着自己的手半晌無言。
“唔!”
她猛地嘔出一口黑血。
栖爾瞧她一眼:不過是堪堪認識半個月,這便嘔心瀝血上了?
那廂寶月卻是又大笑起來,仿佛瘋魔了一般:“哈哈哈哈哈哈!原來是血脈法門!我的血脈法門終于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