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熾燈光有點刺眼。
宋妙真的不知道現在這樣是什麼情況,但她莫名感到有點不好意思,從江思函的唇上挪開目光。
還不等她開口,江思函道:“宋妙,你剛剛一直在哭。”
宋妙訝然,下意識摸了摸眼睫,确實濕透了。
她遲疑:“你……抱我上樓的?”
江思函垂着眸看她:“你睡得很熟,所以沒喊你。”
宋妙想起身,卻被江思函止住動作。
“别動,”江思函聲音低低的,她用手貼向宋妙的額頭,神色認真,“你好像在發燒。”
江思函的掌心略帶冰涼,指腹不像尋常女孩一樣細膩,能明顯感覺有繭子,但卻輕而易舉地奪去了宋妙所有感官。
宋妙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脖頸好像更熱了。
江思函很快站直身子:“應該隻是着涼低燒了,你先在這躺着,我去給你拿藥。”
她正要離開,宋妙也卷開被子起來了:“沒事,江警官,我不難受。”
宋妙說不難受是真的,她隻是感覺頭暈暈沉沉的,其他症狀倒是沒有。穿着江思函給的針織衫坐在客廳裡,她吃了兩顆藥,歉意地對江思函笑笑:“抱歉,江警官,又給你添麻煩了。”
江思函就坐在她對面,回到家的她比起在市局時要柔軟得多,微卷的黑發随意地垂落在耳側,隻穿着白襯衫,袖子自然地挽起一截,露出白皙的手臂。
她噗嗤一聲笑出聲:“你一直這麼客套?”
宋妙:“啊?”
“論公,你父親是我的前輩,如今他出事,我照顧一下你也是正常的;論私,我隻比你大兩歲,不至于被官僚主義腐蝕到你一直‘警官’‘警官’地喊吧。”
“……”宋妙一時半會兒不知道怎麼接,不過經過江思函這麼一說,籠罩在她身上的拘謹總算散了。
淩晨一點,兩人頭挨着頭在喝粥。
宋妙本想随便下碗面的,這才發現這裡應該是酒店套房,裝潢昂貴,冰箱裡卻空空如也。至于江思函這個東道主,直接叫了客房服務。
服務生端來兩碗在深夜的燈光中冒着騰騰熱氣鮮蝦肉粥。
宋妙其實沒什麼胃口,但粥炖得細軟醇香,很好得又撫平了空蕩蕩的胃,又有江思函作陪,她難得多吃了兩口。
吃完之後,她接了江思函的睡衣去洗漱。等她徹底洗完鑽進客卧被窩,江思函才走進浴室。
江思函腳步一頓。
還氤氲着熱氣的浴室彌漫着熟悉的沐浴香氣,與以往相比沒什麼不同,但置物處多了一件粉色的内衣。
江思函猶豫片刻,将内衣攥在手中,指尖在布料中輕輕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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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宋妙基本都在忙碌。
她在江思函住的那家酒店下訂了一周的标間客房,又給自己買了兩套換洗的衣物。
說是來給宋長啟處理喪事,但宋長啟是因公逝世的,喪事由公安辦理,所有手續都是一條程序審批下來的,之後安葬也是下葬在烈士園林,不需要她這個親女兒操心。但興許是感冒和換季的緣故,宋妙體溫退了下來,精神卻一直不是很好。
她還需要考慮是工作上的事。
來之前,宋妙隻請了三天的假。
她是做室内設計的,邁入2010年後,室内設計行業總算起了點苗頭,但珠舟港是小城市,大家裝修都是以實用為主,沒有“設計”這一說法,公司效益一直一般。這回她一連請假一周,公司怕是頗有微詞。
但主管賀雲很大度:“你把那邊的事處理完了再回來,客人那督工我去給你盯着,再說公司也不缺這麼幾天時間。”
宋妙說:“謝謝姐,回來我給妞妞帶禮物。”
“嗐,客氣什麼。”
賀雲突然問:“你這一趟回去,有沒有碰上你爸那邊的親戚?”
賀雲算是聶桐沾親帶故的遠方表妹,但她年紀不大,女兒妞妞不過才三歲,所以宋妙一直喊她姐。在賀雲心中,宋長啟人品好壞不提,他那一幫子親戚才算真正的極品,以前聶桐還沒離婚時沒少受委屈,她怕宋妙在他們那邊讨不得好。
宋妙就笑,眉眼彎彎的:“沒事的,姐,我和他們沒關系,不會有事的。外婆身子不好,姐你幫我多看着點。”
賀雲說:“你就放心吧,那也是我大姨。”
傍晚的時候,突然有律師聯系宋妙,說是與宋長啟有關。
他們約了見面。茶館内,崔律師将準備好的一疊文件交給宋妙,并為她解說:“宋先生在一個月前在我們律所立下遺囑,将他名下的50萬現金和一套在燕京的房産全都交給你。”
宋妙眉頭微蹙。
她翻閱着手中的文件,燕京的那套房子隻是二居室,但如今房價日日攀升,應該會值不少錢,而50萬現金更是一筆巨款。
崔律師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說:“宋先生特地囑咐我告訴你,這筆錢是幹淨的,每一筆款項全都有迹可循,請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