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藏韻所求,裴裁冰不為所動:“凡人之事修士不會插手,此事我已告知令媛。”
陸婧安一臉心虛地朝陸藏韻點頭,陸藏韻瞧自家閨女神色就暗道不好,垂眸還是再拜:“陸某恰是求裴真人平修士之亂。”
“修士之亂?陸相當真?”慕應雪雖然這樣問,心裡已是相信了。陸相出身寒門,但為相五載風評一直不錯,如今求到裁冰面前必然不會有假。隻不過沒想到情況會如此嚴重,難怪她爹娘不讓她出門。
“是啊娘,我這…都沒聽說過。”陸婧安看了看楊蘊,楊蘊也是一臉懵,她雖然話本子看了不少,以前可真沒覺察到。
“此事說來話長,裴真人可願聽我說上幾句?”
慕應雪想着哪是幾句話能說完的,摸了摸肚子說:“我和裁冰還沒吃飯,不如換個地方邊吃邊談?”
陸藏韻自然應好,吩咐手下人帶走了曾蹇的屍體和那兩位暈過去的親衛,樂師王鸢則被帶去了後院廂房休息,楊蘊不放心還讓人喊大夫過來看看,她們幾人則去了二樓的包間,沒一會菜就全上了。
不過這會能吃得下飯的也就慕應雪了,裴裁冰辟谷無所謂吃喝,但也陪了她一起。楊蘊心大看着兩人吃得挺好也餓了,同陸相笑了笑,就大着膽子端起了碗,順便給鹌鹑陸婧安盛了一碗。
陸婧安正心虛着呢,她本來是聽她娘的話來接觸慕應雪和裴蔡冰,可近來端王枉死流言紛紛,她就給想岔了。陸藏韻拍了拍她肩膀:“為娘已在官邸用了午飯,快吃莫要餓了自個。”
“阿娘,我方才誤會了裴真人她們。”
“裴真人寬宏大量,不會與我等計較。”陸藏韻把寬宏大量這頂帽子給裴裁冰戴上,裴裁冰卻沒戴,還給扔了,直言:“我并非寬宏大量之人。”
陸藏韻也不尴尬,自個把鍋給攬了:“…..裴真人實在快人快語,小女若有冒犯之處我這個做娘的代為賠罪。”
慕應雪忙道:“不必不必,陸相嚴重了,裁冰就是這性子,沒有其他意思。”
裴裁冰當然沒有其他意思,不過實話實說而已,就颔首應了慕應雪的話。唯有楊蘊想起裴裁冰殺人時的果斷和冷靜,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瞧了眼無事發生般的慕應雪,感歎不愧是妻妻。
陸婧安胡亂扒了兩口,等不及地問:“阿娘早就…知道曾将軍在練邪功?”
“具體不知,但曾家确實有異。”陸藏韻說着語氣也沉重起來,“據我所知此事得從百年前說起。當時明璞真人去的突然,雖然隔斷仙凡,但還有不少修士留在民間,高祖皇帝她…假借明璞真人之名同他們議和了。”
如何議和?凡人怎麼對抗修士,慕應雪暗道原來都是表面功夫。但她沒打斷陸藏韻,聽她繼續說了下去:“原本修士在山林隐居修行,不知為何八年前….也就是在慕二娘子出生之後現世。現曾家手握西南十萬大軍,陳家掌戶部,段家……”
“還有衛家。”慕應雪看着陸藏韻說,“端王和曾蹇的功力并非一時,陸相既有求于我們為何不直說?”百年間世家與修士同流合污,連衛家也牽扯其中,豈會是什麼太平天下!可笑她活了八年,竟然都蒙在鼓裡。
事關皇家,陸藏韻沉了臉色:“婧安,楊蘊你們出去。”
楊蘊十分聽話地站了起來,順便把企圖開口的陸婧安拉了出去,而裴裁冰在這眨眼功夫就把在禦書房的皇帝衛瑾給提了過來。
裴裁冰顯然沒跟她打過招呼,衛瑾一落地神色驚慌地退後了好幾步,待看清房間裡的陸藏韻和慕應雪才恢複了往日的鎮定,理了理衣冠招呼道:“慕真人,裴真人,陸相,帶朕來此是為何事?”
慕應雪道:“為平修士之亂。陛下,陸相還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衛瑾聽她說修士之亂倒不驚訝,沉吟一會道:“此事說來話長。”又是和陸藏韻一樣的開頭,裴裁冰立刻給她掐了:“長話短說。”
衛瑾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兩口才歎道:“不瞞諸位,皇母對百年前的事情确實不曾留下隻言片語,遺诏中隻囑咐朕務必護佑慕真人長大成人,此外留有修士百人拱衛皇朝,非急事不可妄動。”
“拱衛皇朝…”慕應雪失笑,明璞當年所做之事,可真是……一塌糊塗啊。人死得突然,信也沒送出去,還留下如此後患遺禍百年。
而陸藏韻看了眼衛瑾就垂下了眼睑,讓人瞧不見她的神色。
裴裁冰隻問:“曾蹇也算其一?”她已握住了寒星劍,隐隐透出的寒意令陸藏韻忙将曾蹇食人血被裴裁冰殺了的事告知衛瑾。
衛瑾驚道:“曾蹇竟行如此惡事!裴真人,曾蹇之事是朕失察,此前民間多有修士作惡,皆仰仗那百位修士處理,從未有叨擾百姓之舉。”
靈力不足的俗世如何養得起百名修士?慕應雪不禁問:“從未?那如何供養他們?”
衛瑾澀然道:“開龍脈。”
“龍脈聚山川之靈氣,的确可以供養修士。”且事關王朝興衰,裴裁冰信了衛瑾的話。她又問:“既有這百人,陸相為何求我平修士之亂?”
“……此事”陸藏韻欲言又止,還是衛瑾接了她的話:“陸相隻知近年朝中混有修士作亂,實則是龍脈已成枯竭之勢,那百位修士死傷多半,實在難以遏止…”衛瑾說着垂首深拜,“衛家愧對慕真人,朕亦無顔面對江山社稷,如今唯有仰仗兩位真人除魔衛道,救天下百姓于水火!”
陸藏韻亦垂首而拜:“求兩位真人除魔衛道,救天下百姓于水火。”
“你們不必求我,修士之事我自會處理。”裴裁冰略過衛瑾二人,直接推門而去。慕應雪對她們說的話半信半疑,也未多言,跟着裴裁冰一起出來了。
“裁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