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過于脆弱，動辄生死大劫，裴裁冰醫治了十年的凡人，心裡也就信了幾分，将她摟着往懷裡帶。“我們在此地停留太久，你打算何時離開？”

“生辰之後，你看如何？”

“想好和慕家人說？”裴裁冰帶着她到了飯桌前，周姨已經如常留了晚飯，并不會過問她們到底去了哪裡。

她們在此過了十年，慕無霜漸漸也喜歡上了這院子，多少還是不舍的，更别說慕家人。“爹娘他們早有所料，如今我都長大了，往後也還能回來看看，不會攔着的。再說有了平兒，此事多虧了你，他們早就看開了。”

平兒是慕問夏和衛蕙的女兒，大名慕清平，取純澈安平之意。性子像極了慕問夏，小小年紀就是個心思多的，很得慕無霜嫌棄。

慕無霜說着給她盛了碗飯，又将她喜歡吃的菜都擺到了她面前。“師妹雖不怎麼說話，他們也是喜歡你的。你看京城百姓都想着給你建生祠呢，要知道我當年可沒這待遇。”還是遇見了就得三跪九叩的那種，不知道還以為她是什麼殺神。

“不必。”

“我就說說嘛。”

“你若喜歡可以讓楊蘊給你建。”

“那還是算了，明璞的功德再多上兩分，上面那位可沒耐心再等了。”她指了指天，俏皮地朝裴裁冰眨了眨眼，裴裁冰彎了眉道：“你如今這般，半點不似當年。”

“哪裡不像了。”她容貌可沒變。

“當年…敢出口就以天地為局。”

“诶……”慕無霜被提起當年的糗事，臉皮還是挂不住紅了，“還不是少不更事，師妹不也揚言要把我打下問劍台嗎？”

一說這個，裴裁冰就道：“等你修為恢複，我們再比一場。”

“好呀，若是師妹輸了，可要親我一口。”慕無霜勢在必得地道，“我若輸了，我就親師妹兩口。”輸赢怎樣都很好，師妹也不會不認。

裴裁冰無語地瞪了她一眼，給她喂了塊糖醋藕片，幹脆堵住了慕無霜那張嘴。

但若說反駁也沒有，慕無霜就笑得好不得意，想着她還有三個月生辰，成親是生辰前呢，還是當天呢。她明目張膽地望着裴裁冰，眉目間是滿是情意。

裴裁冰又不是木頭，遭不住地出聲道：“吃飯。”

“吃飯吃飯。”慕無霜刨了兩口，想着今天楊蘊過來說的事情又開口道：“居然還有邪修躲在暗處，也不知道他們躲了這麼多年是何必，往後靈氣斷絕也是死。”

“他們在等你打開結界。到時必然會拼死逃出，會有一場苦戰。”

“那也是好事，一網打盡也好絕了禍患。”慕無霜笑着說，“畢竟吃過一次虧，我會準備好的，不過還要費心照看，免得他們還有什麼小動作。”

說起了正事，裴裁冰就放下筷子問她：“龍潛子，你可有印象？”

“沒有。”

“她是塗守杉的師妹，塗守杉身隕後她下落不明，我遇到過幾次玄興弟子也在尋她蹤迹。”裴裁冰想了想道，“當年太清問劍大會，她随塗守杉出席，可我毫無印象。”

“塗守杉的師妹？那是玄命真人的弟子，怎麼取了這麼個道号？”

“她本名龍非淵，傳言她修為微薄，入玄興派後數十年不得長進，但又有人說是真龍後裔，有通天之能。”裴裁冰想了想，“玄興派一直都未放棄尋找她，便引得旁人衆說紛纭。我見過尋人令，确實天生異種。”

裴裁冰拿出面鏡子，鏡子不過五寸大小，上面覆蓋着一層見笑草。在裴裁冰的催動下，鏡面上的見笑草羽片打開，将内部展露人前，是一面水鏡。這又叫留影鏡，是靈真派出的法器。

鏡面上的水紋一陣波動，慢慢倒映出一張人臉。

豎金瞳，橫眉，臉型偏長，膚色卻極其白，是站在人群中就能一眼看到的存在。

照理她們兩人絕對不可能對這位龍潛子毫無印象。

“這就很奇怪了。”慕無霜望向裴裁冰，“你答應我留在這裡，是不是也發現了，當年那‘貪天之亂’……”

“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