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雖然還沒到客棧大門口，也就離了幾步路，她們俏生生地站在那引得出入客棧的人都忍不住瞧過去。

打眼前頭的慕無霜就讓人移不開眼，腳踏青雲履，腰墜飛花佩，一雙明眸若秋水，兩彎青黛似遠山，眼下神色泫然欲泣，便是她身旁的裴裁冰再好看，也要不客氣地瞪上兩眼。

可瞪了兩眼，又忍不住感歎：眉眼疏冷自帶三分靈氣，神韻天成當數仙姿風華。

真真是各有千秋，天造地設。

慕無霜自然能感受到旁人的注視，牽着裴裁冰就跑了。她跟着盧巧兒跑的方向進了山，幸好山腳樹不少，就帶着裴裁冰躲到了樹上。

設下結界躲好後，慕無霜就盯着裴裁冰好一頓瞧，把原本淡定的裴裁冰盯得臉頰發紅，漸漸低下了腦袋。

慕無霜就暗笑，難得見師妹如此，方才還站在路上毫不避讓地質問她呢。可一想着她又被誤會多年，心裡頭就酸酸澀澀的。

“師妹，我敢對天發毒誓…從沒說過不喜歡你親我。”

裴裁冰小小聲地應了句：“嗯。”

“師妹怎麼就那麼想了呢？”還說得好生笃定。慕無霜勾着她的手指捏了捏，把腦袋靠在了她的肩上。

秋日的陽光不熱，況且又在山腳，僅是些許日光透過的樹葉灑下來，落在裴裁冰的耳廓上，燙紅了一片。

偏偏慕無霜還不讓她躲着，靠在她肩頭蹭了蹭道：“我可被冤枉了好多次呢，都不知道在師妹心裡到底是什麼樣子了。”

“你很好，是我…多有誤會。”裴裁冰艱難地開口，“是我不對，我不該…”

“嗯？”慕無霜聽不見她說什麼，再靠近了些，幾乎蹭到了裴裁冰的臉。

裴裁冰偏了偏腦袋，慕無霜真就靠了上去。

兩個人緊密地依偎在一塊，臉頰貼着臉頰，連呼吸也混在了一起。

裴裁冰無處可躲，抱着她好一會才道：“是當年…應嘉師妹她送了隻幼靈犬給你，我很喜歡它，可它舔了你一口你就将它送給了别人。”

應嘉……？慕無霜想了好一會才記起來這位是丹玉真人，也就是未來丈母娘的徒弟，更别說送狗的事情了。

而且這同她喜不喜歡有人親她有什麼關系嗎？

她想不明白，幽幽地道：“可能是幼崽難養，要是被師尊看到了沒準得被剁了下鍋。”

“忘執真人還會做這種事？”

“偶爾心血來潮，我這做弟子的，可打不過她。”慕無霜先把鍋給推了，這回可不打算放過裴裁冰了，繼續問她：“師妹就因為這件事嗎？”

“嗯，還有你平日也不同我過于親近，我以為…你并不喜歡。”

慕無霜可就聽不下去了：“我這十年還不夠黏着師妹嗎？”她都快把臉皮扔地上了，難不成一點都沒用？她戚戚怨怨地道：“師妹自個不同我親近，還來說我。”

“慕無霜？”裴裁冰情急掐了她一把。

慕無霜就笑，蹭着她的臉頰說：“我當然喜歡，可師妹不回應我，是我也會不敢的啊。”

裴裁冰卻說：“我沒有。”

“沒有嗎？師妹就是沒有親我啊？”慕無霜拉開了些距離，看向她那雙眼睛，再問，“師妹真的不想親我嗎？”

裴裁冰漲紅了臉頰，卻也沒挪開目光，最後落在了慕無霜那雙唇上，閉上眼道：“想。”

慕無霜就笑，撲進了裴裁冰的懷裡嘟囔道：“說了想也不見親，師妹果然隻是嘴上說說。”

裴裁冰忙睜開眼道：“不是，我……”

“不着急。”慕無霜抱着她道，“不着急的。”十年若是不夠，還有百年千年，她們修士壽數漫長，如何等不得。

裴裁冰搖頭：“我隻是…”她欲言又止，猶豫半天才說：“不知該如何做，也不知做了，你會不會高興。”

“我…對阿母她們，也曾試圖親近過，但總是那般……”

裴裁冰歎了聲，便沉默了。

慕無霜上輩子活得肆意，無父無母也就有個比她更肆意的師尊。倒是這輩子前八年體會了把親人之間的挂念，當然也多虧這挂念裡摻雜了太多小心翼翼的害怕和疏離，此時才能理解裴裁冰的心緒。

想親近而不得，自己再是努力也不成，就如同她當年被困在蘊靈苑一般。

她是什麼走出來的呢？

……是遇到了師妹。

雖然師妹一直挺别扭的但還是會靠近她，會回應她，既不懼怕也無疏離。

慕無霜靠在她的懷裡，點了點她的心口問：“可師妹同我親近，我什麼時候不開心了？”

“……”裴裁冰半響沒說話，臉色越發紅了。

像是染上了胭脂，不對，俗世的胭脂哪裡有師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