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無霜一路竭力抹去殘留的氣息,唯恐追兵追上。等被裴裁冰施了淨塵術,放到了榻上,她才注意回了七泉鎮的客棧房間裡,按着發脹的腦袋道:“好險好險。”
裴裁冰不放心地給她診脈,沒一會就冷了臉。“靈力耗盡,神識動蕩。慕無霜,你方才在逞強?”便直接将靈力渡了給她。
靈真派的功法溫和,靈力也溫潤如水,慕無霜覺得精神一震,連脹痛也緩和了許多,但也就是一會,她就推開了裴裁冰道:“我還想應雪能誇我一句陣道了得…..”
裴裁冰聽完非但沒誇她,還捏了把她的臉蛋道:“逞強在先,還想我誇你?”
“想。我陣道如此好,都沒聽過應雪誇一句。”多數的時候還嫌棄她沒好好用劍,她可在意了。
“我沒說過?”裴裁冰問。
“應雪想想,哪次有說過?”不過她前世同輩中鮮少有對手能逼她用陣,前輩們則更不會同她交手,僅僅外出曆練時布過幾回陣,那時她的應雪師妹對她不假言辭,哪裡還會誇她。
裴裁冰想了會,最後肯定道:“很厲害,你方才陣中陣套了三道陣法,借力打力,出其不意,憑築基修為力戰四位元嬰後期修士,無傷而勝,我做不到。”
慕無霜聽完就笑得很是得意,可還沒得意一會,裴裁冰就給她澆了盆冷水:“但費神費力,稍有差池就性命攸關,實在冒進。我若能出上幾分力,你也不至于如此不舒服。”
慕無霜才不聽。“應雪不是幫忙了嗎?若正北不守,陣勢難成,我能不能勝還不知道呢。”
慕無霜說的頭頭是道,但身處其中出沒出力的裴裁冰還能不清楚嗎。她便生了氣,起身不打算同慕無霜說話了。
慕無霜忙拉着她道:“好嘛,我也不是全程托大,實在不行會喊應雪幫忙的。這不是還需要應雪提防來人,敵衆我寡,萬一我們兩都打上頭了腹背受敵可不好。”
裴裁冰依舊不應。
一看裴裁冰半句不信,慕無霜就老實了,說出了真心話:“我怕應雪負傷。眼下靈力枯竭,不好恢複……”
“那你呢?”
“我這不是受天道眷顧,緩緩就好了,不就是一時半會難受點。”
“我不想這樣。”
“可之前十年應雪不也在護着我嗎?”慕無霜起身圈住她的腰身,免得她真的跑了。“我受傷了應雪還能醫治我,應雪受傷我卻隻能幹看着。我也不想…”
裴裁冰歎了聲,摸了摸她蹭過來的腦袋。“你我都不想,不若結契好了。”
“同修契不好,還是算了。”
“是同生契。”
同生契顧名思義同生共死,共擔的是兩人的生死性命。比之同修契還要苛刻,縱然是道侶之間也鮮少結的。畢竟道侶道途或是感情不合可以分離,但同生契非死不可解。
可慕無霜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聽到卻猶豫了,猶豫幾息還是不敢應。
裴裁冰見她這般反應,就道:“我去找劉縣尉處理邪修之事。”
慕無霜不放開手,喊道:“應雪……”
“都簡重傷,救回來還能問問歃血宗的情況。”
裴裁冰說着正事,還又成了往日那油鹽不進的樣子。慕無霜心知她生氣了,越發不放手了,還“柔弱”地道:“我頭疼…”
裴裁冰隻得将她摟到懷裡,無奈又氣惱地問:“慕無霜,你方才還不是很厲害嗎?”
慕無霜臉皮還沒那麼厚,被問得臉頰發燙,喏喏地說:“隻是一時而已…”
裴裁冰拿她沒辦法,隻得再去給她渡靈力。
可慕無霜這會要的又不是靈力,反抓着她的手,将人拽到了床榻上,就去親她。
“你少來…”裴裁冰不給親,還扯住她的臉頰,“慕無霜,你怕我受傷就擋在我的面前,怕我出事連結契都不敢,你還是想着事事如你所想的為我好,何曾考慮過我的想法?”
“…我沒有。”慕無霜拒絕完也覺得不夠,無奈地問,“這麼多年,我改得還不夠嗎?”
“沒有。”
慕無霜見她如此笃定,也是委屈:“可我已經改了不少啊…若是以往,早就打開結界将應雪送出去了。”
裴裁冰聽她這樣說,瞪着她道:“你還有這樣的念頭?”
“應雪滞留此地修為不進反退,我有這樣的念頭不是應當的嗎?”慕無霜坦誠道,“我本不該讓你身處險境。”
裴裁冰徹底冷了臉,連寒星都拿在了手裡。
慕無霜忙按住她蠢蠢欲動的手,無奈道:“這不是沒做嗎,我知道你不會走,還會生我的氣…”
“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