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十聽裴裁冰說完睜大了眼睛,她個子小,穿得也一身灰撲撲的,蹲在地上咋一看像是隻吃驚的土撥鼠。加上臉圓眼睛也圓,瞧着實在不像個惡人。
慕無霜将出鍋的菜将給了她:“端去院子裡那桌子上吧,一會開飯。”
阿十呆呆地接過。
慕無霜怕她把盤子摔了,囑咐了句:“拿穩。”
“前輩…不殺我?”
“殺你做什麼?你是做了什麼惡事?”慕無霜問她。
“我…我練邪功。”阿十說完眼睛就紅了。慕無霜還要忙着做菜,趕人道:“先端出去,回頭再論。”
等人走了,鍋都燒得冒煙了,她忙舀了碗水澆上去,刺啦一聲,廚房的油煙味冒得到處都是。慕無霜咳了兩聲嘟囔道:“實心眼真的是難辦。”
裴裁冰起身給她張帕子,默默地看着她。
慕無霜心虛地接過擦了擦臉道:“我可沒說應雪師妹。”
“…是嗎?”裴裁冰問,“好像聽你說過好幾次。”
“……咳咳…”慕無霜又接着咳了兩聲,“裡頭油煙大,還是先出去,我再做一個菜就好了,飯也快熟了。”
裴裁冰居然看懂了她的心思,笃定道:“看來是真的。”說罷揮出了兩道掌風将煙霧吹散,把慕無霜趕人的由頭都給掐了。
慕無霜捏着帕子無奈道:“那是多早以前的事情了。一會再談,菜都要涼了。”立馬扭頭去忙碌,但炒菜的時間不長,等裴裁冰給她盛好飯端上桌,慕無霜就窘了。
但好在身邊還有個更緊張的阿十,她咳了聲道:“你如今首要是配合應雪,也是我道侶治病,其他事情等後面再細說,若是有人問也不要多談。”畢竟也不知道到底那些話會讓誓心蝶發作。
阿十點點頭,老實地對說:“但聽前輩吩咐。不知怎麼稱呼前輩?”
慕無霜真不想說出自己的名号,真是時過境遷,她有一天居然對明璞二字難以啟齒了。還是裴裁冰替她說:“道号明璞,但不是你們眼中的玉神。”
阿十驚得不敢應,連筷子都不敢動了,整個人僵在石凳上。
這些事說來事情太多,慕無霜可沒那個功夫一一解釋,道:“先吃飯,都月上頭頂了。”
阿十這才小心翼翼地捧着碗吃飯,連菜都不敢夾了。
慕無霜也不管她。
方才的糖醋排骨被她救回來了,但還是有幾塊焦了,慕無霜嘗了嘗覺得甜中帶苦,就扔在了骨碟中,回頭裴裁冰給她夾了塊焦的。
她面色一苦,難不成應雪還記着實心眼的事?她想偷偷瞧一眼裴裁冰又怕被當場抓住,猶豫了會想着還是吃吧,剛動筷子裴裁冰就把它扔進了骨碟中,還道:“焦了,别吃這塊。”
“剛才炒菜的時候是我沒注意。”慕無霜給她夾了塊不焦的,說起之前的事情又道,“應雪說的不無道理,如此大費周章難不成背後之人疑心太重了?”
“單就疑心二字還不夠。”
“是啊,總不會做費力不讨好的事,沒個好處他們忙什麼。”若是能解除誓心蝶,就算不能從阿十或者都簡嘴裡問出情況,滿秀肯定知道不少。慕無霜不由問:“照這麼想,這誓心蝶難解?”
“看情況。一般解蠱的法子有四種:由下蠱之人自行解開,或是外人用強力逼出,或是尋克制之物,也有極少人用天材地寶引誘蠱蟲出來。”
“強力眼下不行,其他都費時間還麻煩……”
她倆吃飯也就沒私下傳音,阿十默默聽着,見兩人都不說話了,猶猶豫豫間還是插了句嘴:“…前輩,禦獸術不行嗎?”
“禦獸…”裴裁冰看向阿十,“下蠱之人能控制蠱蟲,禦獸術也許可行。”
慕無霜可是鮮少聽聞禦獸師能解蠱的,不太信地問:“真的?”
“有記載,太清行參尊者曾做到過。”
“……”行參尊者那是誰,那是能到合體期的大能,萬年前差一步飛升的強者。但她對上阿十好奇的目光還是沒把實話說出來:“也是,試試吧。”
阿十也就算了,裴裁冰還真點了頭,解開了對阿十的封印道:“你可以試着去感知都簡體内的蠱蟲,切記莫要冒進。”
阿十連連應是,眼睛裡漸漸有了點精神。
慕無霜失笑,覺得裴裁冰可愛,夾了好幾筷子菜給她,裴裁冰吃了些後面實在吃不下就挪走了碗道:“用飯。”
“應雪都沒說一句好吃不好吃。”
“尚可,比不得周姨的手藝。”裴裁冰實話實說,“但比第一次做的好吃。”
慕無霜揚起笑道:“那多吃點。”
“我吃了很多,你反而沒吃多少。”裴裁冰把菜又夾回了她碗裡。
慕無霜也就不擾她了。她們不說話,阿十自然也不敢多嘴,飛快地吃完了飯就回了偏房去守着都簡了,一時桌上安安靜靜的。
這院子偏僻,在玉神宮的西南角,後面就是圍牆,圍牆前後樹木成林,不說話時周遭的蟲鳴聲此起彼伏,慕無霜想着她們出來也好些日子了,深秋将至,也不知道還能趕不趕得上她生辰回去。
娘親的親事籌辦的如何呢?
慕無霜想想還是得給家裡寫封信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