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慕無霜就起來練劍了，反倒裴裁冰昨夜興緻太高，這會還沒醒。

秋日裡晨露稍重，寒氣漸漲，慕無霜一套劍招下來，衣袖都快濕了。她納罕地看了眼霧蒙蒙地天，收了劍打算去做個早飯，見着在門口張望的阿十，喊了聲：“過來幫忙生火。”

“…是。”阿十慌忙低頭畢恭畢敬地回。

慕無霜見此無奈：“你還沒想明白？”

阿十頭也沒擡地說：“…弟子不敢冒犯。”

“沒什麼可冒犯的，應雪既然答應會救你就不會食言，我也不會拿你怎樣。你若是無聊可以練練禦獸術，邪功就暫時放下。”畢竟誓心蝶在身也不好用祛邪丹。

“邪功弟子多年不練了。”

“那也好。”難怪氣息渾濁，看來毒害不深。慕無霜就道：“你不是我弟子，不必如此稱呼。”

“弟子不敢。”

“這來來回回還是很敢啊…”敢到完全不聽她的。慕無霜真見不得年紀不大腦子就呆了，“你要不這幾天找應雪多練練手吧？”多挨幾頓打就能想通了。

阿十老老實實地道：“是。”神情完全不做它想，讓慕無霜無可奈何，眼下又不好同她多問幾句，就讓她準備生火去了。

她打算做個拉面，但是拉面的手藝沒有，一堆面粉揉了半天拉出來的都是零零散散地碎條，同周姨手裡頭根根分明的面條完全是兩種吃食。好在慕無霜不挑，她自認裴裁冰也不挑，打算就這麼湊合一頓下鍋煮了。

坐在那看了半天的阿十小聲地道：“弟子會拉面。”

“……你來？”慕無霜把裝着碎面的碗給她，自個坐回了竈前看火，見她真的很是熟練地揉起來，沒忍住問，“你所知的玉神不該是無所不能的嗎？我這哪裡像了。”

阿十搖頭，一言不發地埋頭拉面。

慕無霜撬不出她嘴裡的話，隻得閉嘴。

但面做得實在很香，下鍋後沒多久裴裁冰就聞着味尋了過來。她拿了個矮凳也往慕無霜身邊靠着：“怎麼不喊我？”

“又沒什麼事。”慕無霜道，“一會我去趟劉縣尉那，你是同我去還是待在這？”

“一起去。”裴裁冰轉而問阿十，“留在這還是進捕獸袋？”

“回前輩，都大人傷重，阿十想留下照看。”

“都簡是道号，不一定姓都，不過你們認識？”慕無霜問，“你要是覺得不能說的就不用說了。”

“都簡大人以前對阿十有過恩惠。”

“差點殺了你恩人，那你不是該對我們起殺心嗎？”

“弟子不敢。”阿十慌張地丢了湯勺要過來給慕無霜下跪。裴裁冰起身将人拉住道：“她随口一問，你去做你的事情。”

慕無霜也道：“去吧。”回頭她就同裴裁冰傳音問，“是不是有點不對？她之前還挺正常的。”

“嗯，此前趙子息也有些奇怪。”

“那天同他一起來的女道也瘋了。”慕無霜想着問，“是攻心之術？有辦法治嗎？”

“難。心境有缺，最是難補。”

慕無霜也覺得難：“這就要看她自己了。”

兩人吃了早飯打算去七泉，還未動身玉神宮外就來了一群人。身着铠甲腳步齊整劃一，将玉神宮外圍都圍了起來。但過了好一會才有幾人膽戰心驚地進來搜查，草草看過一眼又飛快地跑了出去。

慕無霜她們在隐靈陣中，修士都難以察覺，更别說凡人了。隻是這來得快去得更快的速度實在令人咋舌。

裴裁冰看不過眼，說了句：“裝模作樣，敷衍行事。”

“我還想讓和昌府查一下附近人員流動的，看樣子難了。隻能指望百姓看這廟塌了，不會再上當受騙。”

“可還有其他辦法？”

“我想想啊，……辦法有是有。”

裴裁冰這次不問細節了，略帶無奈地道：“又要放火燒了？”

“怎麼會，還要住一陣子呢。”

“不若用引雷陣？此地凡人最是怕這些，今天雲雨彙聚引雷方便，也可擋下邪修，保阿十她們安全。”

慕無霜笑着道：“應雪好想法，這兩全之策比我那火燒三百裡好多了。”

裴裁冰捏了捏她的手，打住了她一連串的誇贊。

“好嘛，我去布陣了。”

“去吧，我去看看都簡的情況。”說着叫上發呆的阿十，兩人去了都簡那。

都簡還昏迷不醒着，渾身上下都是傷。裴裁冰切掉了她被天雷劈焦的肉，但兩天兩夜過去，也沒見長好。阿十一直看着，擔憂地問：“前輩，都簡大人這情況…”

“能活，但她一身修為已毀，傷了根基，往後幾乎極難再修煉了。”裴裁冰搭上她的脈搏道，“不過能在師姐的引雷陣中活下來的邪修極少，福禍相依，或許亦有轉機。”

“還勞前輩費心，阿十…阿十無以為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