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裁冰卻不贊同:“此道聞所未聞,過于冒險。”
“可我們不是已經走了嗎?”慕無霜望着眼前的灰霧道,“走一步也是走,兩步也是走。至于後面的會是什麼,走過去了才知道。”
“天道想我成神,想必…這條路不是死路。”
這話說得極為大膽,裴裁冰驚訝之下道:“就算不是死路,可事關識海還是…”
“可總不能坐以待斃,應雪不也說有路走總比無路走好?”
“你我又不是盧巧兒,就算是盧巧兒也還未到無路可走之地。”
“可我也不想應雪一身傷還擋在我前面。”慕無霜道,“就算應雪替我抗下了這次,出去後萬一我的修為仍被困在築基,難道都要應雪替我擋嗎?”
“還有忘執真人,有師尊她們…”
“應雪明明知道修行之路,長輩幫不了多少,況且這還是另外一條路。”
裴裁冰說不過她,無奈道:“慕無霜,我會擔心。”
“我也會擔心啊。”
裴裁冰還是搖頭道:“等我傷勢好轉後再合龍潛子之力,總好過你兵行險招。”
“應雪的傷勢…”慕無霜忍不住抱了抱她,“以為我不懂丹醫一道就瞞住了嗎?是不是根本就不能妄動靈力?”
裴裁冰沉默了。
慕無霜歎了聲,先行運轉了雙修法訣,給她療傷。
然而神識相通之下,又有許多想說而未說的話,在彼此間傳達,慕無霜忍不住去親她,好像隻有這個時候,她的應雪師妹才沒有了外面那層厚厚的殼,袒露出柔軟的内裡。
裴裁冰此刻已疼得發顫,連神識都忍不住蜷縮起來。
慕無霜隻能将她圈到懷裡,抱住她。
“慕無霜,你說了不願…”
“嗯,不願。”
“那就不願。我不信…還有你慕無霜做不到的事。”
慕無霜笑起來道:“有啊,我就拿應雪師妹沒轍啊。”
裴裁冰見她還笑,氣得咬了她一口:“我不要做你的軟肋,但确實擔心你出事,百年前你也是因此…”
“好…”慕無霜應道,“再看看,或許有其他的轉機。”
裴裁冰把臉埋在她懷裡,好一會才道:“慕無霜,你若想真的走,我也随你一起好了,或許我就不會如此擔心,總是擾亂你的想法。”
“……那不是讓我天天提心吊膽。”
“我不管,我才不要…..再去尋你百年。”
“好吧好吧,你看我就是拿你沒轍。”慕無霜去親她,可兩人雙修也隻是到了“心目同明,靈識一緻”的境地。慕無霜不敢再繼續冒進,怕識海扣合之下會引起變動。
沒一會裴裁冰便堅持不住睡了過去,慕無霜揉了揉吃痛的腦袋,将兩人相合的神識在眼前演化成了一座小型的神識場。
白與灰相合和漸分,呈現陰陽輪轉之勢,再起困陣,以八卦鎮之。慕無霜感知着神識場内的變化,突然想到太清當年真的是因為靜妙尊者入贅,才甘願自斷丹醫一道,全全都送給了靈真嗎?
這般恰合天地之變的雙修術……
次日都簡就醒了,在意識到自己是什麼情況後都簡一聲不坑,一幅死氣沉沉的模樣。
慕無霜見此還是把賬單給了她。
都簡拿着賬單愣了很久,才扯着破嗓子道:“我不要你們救。”
“那你還完債再去死。”慕無霜毫不留情地說,“你現在還活着,多說一句話都是欠我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明璞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都簡把賬單甩到她臉上,硬撐着起來就要和她拼命。
當然随即就被裴裁冰無情鎮壓,都簡被迫攤在床上,氣得胸口不斷起伏。
慕無霜把賬單還給她道:“還債,不然我就打上歃血宗,把賬單扔到歃血宗宗主的臉上去。你若不想累及宗門,最好老老實實地聽話。”
都簡瞪着她氣得吐了口血,又暈了過去。阿十慌慌張張地擦着她嘴邊的血迹,看了眼慕無霜,還是不敢問。
裴裁冰看了看道:“沒什麼事。”回頭就趕人:“慕無霜,你莫要擾她養傷。”
“那不是要債嗎?”之前還想惦記她的孤月,慕無霜暗道,邪修當真心思躁,一激就倒。“對了,歃血宗宗主是誰來着?”
“我也不清楚,百年内已死了好幾任。”
“……不會是那把嗜靈刀鬧得吧?”慕無霜突然間想到,“隻要殺了上一任的宗主,那修為和地位都能握在手裡……是邪修個個都會想啊。”
“或許。”裴裁冰看着無所事事跟着她的慕無霜,話到嘴邊還是沒說什麼。
慕無霜知道她在猶豫什麼,是孤注一擲,還是兩相其害取其輕……不然再拖下去,更不是辦法。
但這樣的裴裁冰何嘗又不是少見呢。
感情誤事嗎?慕無霜想着這句話,擡頭望了望陰沉沉的天色。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