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先生的房子是個三層的小樓。一層客廳的風格華貴複古,地上是金紅交織的長方形波西米亞花紋地毯,沒有窗戶的一面牆上砌了壁爐,壁爐又套上了深紅色的沉木,中式牡丹花紋的圓盤擺件放置在壁爐的台面上。有窗戶的三面牆上統統挂上了一層蕾絲一層純色紅絲絨又一層繡金紋布料挂飾的窗簾,正對着門的窗戶前是威廉三世與瑪麗二世時期風格的棕紅色雙座軟墊長椅,長椅右側是黑色花盆長得像菠蘿頭一樣的小樹,長椅左側側放一把米白色布面安妮女王時期風格核桃木雙翼椅子。兩把椅子中軸線的交錯點是黑金大理石石面的鎏金小桌,看上去似乎因為老舊而金光黯淡。
雙翼椅旁邊貼牆有一個小書桌大小的鋼琴,蘇琪在遊戲裡隻見過背面是三角形的大鋼琴,這種方方正正的木頭面小鋼琴還真沒見過,難免叫人多看兩眼。
不要誤會,蘇琪本人是一點都不知道這些家具的風格材質和時期的,換他本人來描述那就是“紅色大沙發!鑲金邊!超軟!”“大地毯,四瓣花形,窗簾,紅色有絨布有蕾絲,花裡胡哨的!”這種水平,不過作者本人的描述水平也很一般,所以百度出一大堆XX時期這種描述詞,寄希望于大家能夠一邊搜索看圖一邊按照圖片自行想象罷了。
雖然家具格外花裡胡哨,客廳的牆面卻是樸素平整的白牆,上面挂着幾個黑白的鑲金框壁畫,就連壁畫也不是直接釘牆上,而是兩側栓上同一條長線,把線挂釘子上拉出一個長長的三角形,壁畫也就服貼地懸靠着牆面了。
蘇琪在艾倫先生的注視下繞客廳轉悠一大圈。
艾倫先生:“感覺怎麼樣?這是我祖父母留下的家具,雖然笨重,但是唬人也足夠了。”
蘇琪小心翼翼地坐上長椅,按了按發現坐墊依舊柔軟且回彈力十足,便放心大膽且快樂地颠了兩下。
小孩子腿短也不是沒有好處的嘛,軟墊都能當跳床玩。
對于艾倫先生的詢問,蘇琪的回答是:“感覺很不錯,像是格蘭芬多打劫了斯萊特林的金庫,金币花不出去就熔了貼家具上。”
艾倫:“嗯?”
雖然人名聽不懂什麼意思,不過熔了金币貼家具上還是能聽懂的。
“看來小蘇琪已經形成了自己的審美觀了,”艾倫先生把外套挂門口的衣架上,插着褲兜走動,“走吧,看看樓上的風格”。
“來了。”
樓上的風格已經很接近現代了。
白色的大理石地闆白色牆面花朵狀的紗織挂燈,款式簡約的淺綠色小沙發,玻璃面的小桌子,亞麻圓形小地毯,靠着采光明亮的大窗戶。
充斥着現代工具與多套刀具餐具的明亮廚房,原木長方形蓋一層細亞麻布與白底碎花桌布的餐桌,輕便堅固的塑料靠背小椅子。
卧室也是簡約的樣子,沒有繁瑣裝飾的雙人床,普普通通的衣櫃與普普通通的窗戶。
蘇琪忽然意識到,一九九幾年的房間似乎跟上輩子二十一世紀的沒什麼區别,除了空調和互聯網。
是的,不知道為什麼,逛了好幾間房間都沒看到任何形式的空調,一件都沒有。
英國人的夏天難道一點都不熱嘛?
蘇琪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确實是不熱,英國常常會有什麼陰天啊多雲暴雨之類的天氣,并且哪怕是大晴天也很少有曬得皮膚疼的時候。硬要說夏天溫度高濕度也高吧,以蘇琪本人的感受來說,完全沒有悶熱感,跟七八月份的魔都或者慶市差得遠了。
行吧,沒空調就沒空調,都當小巫師了,一個冰凍咒下去就涼快了,再不行就多重冰呗。
艾倫先生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了抹布,進入一間肉眼可見無人居住的空房間擦桌子櫃子。
蘇琪亦步亦趨跟上,然後被艾倫先生趕了出來:“去樓下接戴納,連櫃子頂都夠不着的小矮子就别來湊熱鬧了。”
呃……戴納是誰來着?
蘇琪下了樓,在沙發上掰着手指頭數:首先便宜領養人毫無疑問是叫艾倫,有小雀斑的是布朗先生,呆呆男叫蓋文,布朗是個姓氏,呆呆男的姓氏記不清了,但是印象裡這個姓氏好像都是些什麼乙遊小說裡有錢小白臉貴公子的形象,總不可能是有人姓戴納吧,所以真相隻有一個,戴納是布朗先生的名字。
很好,記住了。
蘇琪跳下沙發,扭開門沖出屋子。
迎面而來的是溫柔的風,明媚的笑容。
領養人家裡的晚飯說實話味道不錯,看三個大男人和一個金發小孩還有一位淺棕色長發綠眼睛的艾蓮娜女士邊吃邊誇就知道了。
偏偏輪到蘇琪,隻吃了一點點肉排,便灌了好幾勺奶油甜湯。
真的,那個肉排特别特别特别鹹,像是打死了買鹽的一樣,還不知道淋上了什麼東西,又腥又酸,酸的灼人舌頭。
艾倫先生覺得他發現了蘇琪嗜甜的飲食習慣,對蘇琪說:“飯後還有甜點,艾蓮娜小姐帶了蘋果派來。如果你灌太多的湯,後面就會吃不下甜品。”
沙拉勉強還能入口,雖然蘇琪覺得有些不認識的蔬菜口感一般,有的還有一點點苦,拌上去的醬仍舊是味道怪怪的。
一頓飯給蘇琪吃的差點懷疑自我。之前在霍格沃茲的飯也就腥了點,但是也沒難吃到讓人兩腿一蹬魂飄天外啊?莫非是霍格沃茲的飯菜被小精靈施加了跟随客人口味變化的魔法,還是說那些菜實際上是什麼法國菜印度菜的口味?
蘇琪為菜品大受震撼地同時,偷偷按住了自己的胃,心想:要是後半輩子光吃這一口兒,别說長個兒了,沒得了厭食症都是他意志堅定生命力頑強。
酒飽飯足,伊文收走了盤子刀叉,布朗先生和他的愛人進了廚房刷盤子,然後嘀嘀咕咕頭擠在一起說悄悄話。
實際上廚房是有洗碗機的。
蓋文先生和艾倫先生去空房間換床單鋪被子,臨走時還給蘇琪塞了團布朗先生帶過來的衣服,叫蘇琪換上。
蘇琪在走廊的盡頭找到了洗衣房,把換下來的衣服扔進了洗衣機,拉開櫃子拿出洗衣粉倒進去,啟動。
這裡的水質看上去似乎比較硬,隔着透明的蓋子往裡面看,洗衣粉出的泡沫并不是很多,肉眼可見着有一些懸濁物。
話說回來,好像沒看到燒水壺?
“蘇琪,你在哪?”
“我在洗衣機這裡。”蘇琪擡起頭大聲回複。
蓋文先生一把推開門,頭從門縫裡歪進來。對着蘇琪招手;“快過來蘇琪,你的房間整理好了。”
半路艾蓮娜女士截住蘇琪,彎下腰掐了一下蘇琪的小臉蛋,看着蘇琪迅速變紅的臉笑嘻嘻誇贊道:“哇哦,真是個英俊又可愛的小帥哥。”
啊啊啊啊啊,布朗你快管管她!
伊文小男孩看着蘇琪落荒而逃的背影勾起嘴角。
進屋子時,布朗先生在左右拉動窗簾,艾倫先生坐在床頭抱着一個黃色的花瓶擺弄裡頭的葉子。
蘇琪:艾倫先生到底是幹嘛的,怎麼還會插花呢?在蘇琪的刻闆印象裡,洗衣做飯插花基本上全是外國女性學習的課程。
窗外的天空已經暗淡下來,皎潔的月亮懸挂在天空,像是一顆圓滾滾的白亮珍珠。
不多時,客人們結伴離開,艾倫先生給布朗塞了包紅茶,給蓋文塞了盒特别粗的煙,所有人都樂呵呵的。
蘇琪拒絕了艾倫先生的“要不要陪你睡覺?要不要睡前故事?”艾倫先生一手扶着門框,肩膀也倚着門框,看起來相當遺憾的樣子。但是在蘇琪眼裡,這是人家疲憊不堪的信号。
蘇琪格外善解人意地說:“艾倫先生今天已經很累了,快去休息吧。”他自己也打了個哈欠,伸出雙臂伸個懶腰,“我好困,我要睡了,晚安艾倫。”
艾倫說:“好吧,晚安蘇琪。”帶上門走了出去。
整棟小樓熄了燈,陷入甜美的靜谧之中。
三個小時後,蘇琪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火急火燎地翻系統找吃的,翻出了一屜青團一屜豆沙包,就着橘子汽水一頓猛塞,終于安撫了翻滾地震天響的肚子。
原諒蘇琪吧,年輕人本來就餓得快,晚飯的時候又灌了一肚子湯和沙拉,這也不扛餓啊。
可惜這點甜點終究不是正餐,一時填了肚子,也叫人口渴至極。
蘇琪再翻翻系統,從頭拉到尾沒有一個跟可食用水有關系的飾品或者挂件。
理論上講魔咒“清水如泉”是可以得到水的,但是在蘇琪印象中,這個魔咒常常用于戰鬥或者澆花,變出水來到底能不能喝還是個問題。
哎,沒辦法,蘇琪掀開被子起身打算去廚房看看。
都有紅茶了,總不至于沒有泡紅茶的熱水吧?
嘿,還真沒有。有咖啡機,有冰箱,有制冰機,就沒有熱水壺。水龍頭倒是有冷水有熱水的,奈何“生水不能喝”這句話都刻進DNA裡了,将就不得。
蘇琪徹底無語,諸事不順帶來的煩躁情緒爬上腦袋。他左右走了一個來回,又叉開腿叉着腰擱廚房正中央仰頭站着,最後給自己灌了一大口汽水去火。
别生氣,莫生氣,這完全是預料之中的情況。
正常人家也不會有家務小精靈給你變出熱水來喝。
所以,哥們,到了考驗魔法的時候了!
之前在對角巷百年老店買的魔杖和二手坩埚龍皮手套都在皮箱,人被扛出來時過于突然,沒有帶走。但是,蘇琪系統裡有啊,魔杖好幾個呢。
蘇琪挑了個發綠光的魔杖,又挑了雙火神手套,再把火神的冒蝴蝶大聖杯抱出來放地上。
聖杯裡白金火焰跳躍着,每一次閃爍,飛逸的火星都會變成靈巧飛動的同色系半透蝶翼,發着柔和的光和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