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溫柔的風吹拂園圃,将陣陣花香送入室内。
布朗先生看着萎靡不振的蓋文,再看看神采奕奕的艾倫和蘇琪小朋友,感到了深深的費解,“你們……昨天晚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蓋文兩腳一蹬,拔地而起:“他昨天晚上……”
“咳咳咳!”艾倫先生使用大聲咳嗽絕招,成功打斷對方施法,“吃完飯再說,這是個需要嚴肅對待的事情。”
蓋文先生憋屈地坐下了。
布朗先生左看看右看看,将信将疑地複讀:“嚴肅?”
蓋文仍舊郁悶,但還是點點頭,于是布朗也跟着無奈點頭,“好吧,那就飯後。”
“蘇琪呢?”艾倫先生忽然發現坐在自己身旁的小孩不見了,摸一摸沙發扶手又去捏桌面的報紙,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
布朗不太明白他為什麼不自己去找,扭頭去看蓋文,蓋文搖搖頭。
好吧,随你們。
布朗起身向廚房走去,“艾蓮娜,你拿得動嗎?需不需要我幫忙?”
“是的布朗,快來幫幫伊恩,他拿的盤子太多了!”艾蓮娜女士的聲音從廚房裡傳出來,随之還有一陣嘩啦啦的細碎聲音。
布朗一腳邁進廚房,看到伊恩一個小孩端了整整三個餐盤,左手一個右手一個,還努力地挺起胸脯,第三個盤子一端抵在他的胸口,另一端壓着兩個手持盤子的邊緣。
三個盤子疊在一起看上去搖搖欲墜,布朗先生急忙趕過去接過第三盤,艾蓮娜和伊恩同時松了一口氣,直呼“謝謝”。
布朗先生又伸手從艾蓮娜手上接來一盤早餐,領着伊恩出去了。
艾蓮娜扭頭把剩盤子放桌上,去看蘇琪嘩啦嘩啦倒小堅果和麥片,“蘇琪,你在做什麼?”
蘇琪自昨晚夜半煮水和蓋文亦未寝行動後,深刻意識到了“領養人都是逗比,而世界是一個巨大的草台班子”的事實,今天可是自在了許多,呃……最起碼想到什麼就做什麼,看到吃的也敢自己上手拿,而不是等着善良的艾蓮娜女士給他端過來。
蘇琪拉開櫃子把麥片盒子放回原位,“我打算給送信的小夥伴準備一點食物。”
艾蓮娜:“送信的小夥伴?是鴿子嗎?”
蘇琪:“不,是貓頭鷹。”
“啊?”艾蓮娜跟聞聲擡起頭的蘇琪面面相觑。
蘇琪歪歪小腦袋瓜兒,問道:“怎麼了艾蓮娜?有什麼事嗎?”
艾蓮娜女士艱難地說:“呃……蘇琪……有沒有一種可能,貓頭鷹是一種吃肉的危險動物呢?”
“啊?”這下子輪到蘇琪尴尬了,他把黑色的短發撓的亂糟糟的:“哎呀,之前看到同學家的貓頭鷹吃堅果,我就以為貓頭鷹隻吃這個了。”
“所以,真的有貓頭鷹?”
“當然啦,我要給同學送信的。”
艾蓮娜女士眼睛一閉,再一睜,視死如歸地拉開冰箱,捧出一塊凍肉,“蘇琪,我這兒還有肉,拿去喂貓頭鷹吧!”
蘇琪高興極了,直呼:“謝謝艾蓮娜!最喜歡艾蓮娜了!”
艾蓮娜苦中作樂地想,别管發生了什麼,最起碼孩子高興壞了。
“你還記得貓頭鷹大概有多大嗎?能不能吃這種大塊的肉?”她甚至還貼心地把肉塊切成了細小的肉條!
沒一會兒,艾蓮娜女士和蘇琪各端着兩個盤子出來了,艾蓮娜向衆人走來,蘇琪卻腳步不停地走到窗台處。
連坐都沒坐下,艾蓮娜走到餐桌彎腰放下手中餐盤,絲滑起身跟上蘇琪,快走幾步複又停下腳步遠遠觀望,既不敢跟得太緊又不想離得太遠,一股子躍躍欲試又有點害怕的模樣。
蘇琪到了窗邊,不知從哪個口袋裡摸出一個黑色哨子,嘟嘟吹了一聲。
窗外草色繁茂,鳥語花香,大團的白雲攀在淺色的天空畫闆上。
忽然蟲鳥噤聲,萬籁俱寂,窗台的木框上連帶着立在窗邊的蘇琪頭頂都籠罩了一層黑影。
圍觀的大人們尚未意識到會發生什麼。
窗簾被一陣怪風卷動,一雙鳥類的大腳伴着破空聲極速沖下,給窗框做了個時尚的镂空。
那大鳥撲啪拍了兩下翅膀,終于顯現出全貌。
這頭貓頭鷹以黃棕黑白為主色調,羽毛層層疊疊,腹部的絨毛潔白柔軟蓬松,背部羽翅色彩交錯有序層次分明,眼周一圈神俊英氣的白毛紋路,勾狀鳥喙自根部由黑棕漸變成淺黃,鋒利的邊緣閃着零零寒光。很難說出貓頭鷹的具體品種,畢竟在場幾位沒有一個是生物學家,但是那貓頭鷹合上翅膀身高也有半米多,展翅時身形遮天蔽日,僅僅是旁觀都能領略到頂級獵食者的壓迫感。
艾蓮娜和蓋文都下意識摒住了呼吸,布朗圈住伊恩的肩膀。
蘇琪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系統裡的貓頭鷹呢。
神奇的是,大大的貓頭鷹站在窗框上俯視自己,蘇琪卻一點也沒感覺到什麼壓迫什麼冒犯感,隻覺得心裡有一種毛茸茸的感觸,像是拔下了貓頭鷹胸脯的細軟絨毛在胸口輕輕拂過一般。
大貓頭鷹低頭咔哒出一陣低沉簡短的奇妙聲調,歪了歪脖子,那張圓圓的胖臉下颌線上的羽毛因此壓扁了半分。
蘇琪不由自主地笑起來,大拇指和食指捏起一根肉條。
貓頭鷹壓低了身子咕噜咕噜,大臉盤子跟着肉條一幀一幀移動起來,叫人不由得想到它圓臉的親戚藏狐先生。
把肉條遞過去,貓頭鷹就會歪着頭避開蘇琪的手指,一叼一銜,仰頭把肉條吞進嘴裡。
“哦,他看着好乖。”蘇琪一時沒注意,艾蓮娜已經走到了窗邊。
貓頭鷹瞄了一眼,沒有張開翅膀飛走,不過吞肉條的動作更快更猛,蘇琪幹脆把盤子舉到頭頂讓它自己叼。
“我可以摸摸他嗎?”
蘇琪聽到鳥喙跟盤子碰撞發出的哒哒聲響,無情的回複:“不,你不能。”
貓頭鷹最終吃光了一整盤肉條,連帶着幾塊堅果,麥片則半點都沒減少。
蘇琪将清晨出發前寫的信綁在了貓頭鷹腿上,含淚送貓離開。
信的内容是這樣的:
給賈斯廷:
親愛的賈斯廷,好久未見,昨天我被一位名為艾倫的先生領養了,出了孤兒院才發現他并不認識你,但是坐在車上再想回去可就困難了。你知道的,我從小就離開了爹媽,隻學會了如何用魔法快速解決問題,昨天半夜點火燒熱水被發現,又被狡猾的大人吹捧地昏了頭腦,拿起魔杖興緻勃勃地參與了惡作劇。完蛋了賈斯廷,現在就算我想糊弄也糊弄不過去了。快想辦法救救我吧,聰明的賈斯廷!
還有第二封信:
給韋恩·霍普金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