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執招架不住，抛過去一個求救的眼神，奈何裴容青選擇性無視，直接将頭轉了過去，還不忘落井下石，再狠狠推他一把。

“今日準你半日假，好好負荊請罪，将功補過。”裴容青幸災樂禍地道，又連忙找借口脫身，望着沈懷珠說，“走吧，我送你回去。”

在這兒容易被誤傷，早就想逃的沈懷珠，當即點頭，“好，走吧。”

半路無言，沈懷珠緊貼馬車廂壁，盡可能地和他拉開距離。時不時掀開馬車窗簾，望望街上的車水馬龍。

“免費義診？”裴容青倏然輕笑一聲，歎道，“你身上的銀錢見底了吧。”

沈懷珠回身，端坐在對面，裝傻道，“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濟民堂的掌櫃肯額外多請一位坐館大夫，必然是因為此舉能創造更多的收益。免費義診對生意人來說，和自割腿肉沒什麼分别，要麼你有足夠的能力說服掌櫃從腰包往外撒錢，要麼你補上這一空缺。”

裴容青洞若觀火，“以我對你的了解，自掏腰包更可信些。”

“為了進宮不擇手段，是你的行事風格。”

沈懷珠假笑：“彼此彼此，裴大人過獎。”

無意和他多談這個話題，沈懷珠想到留在馬場的兩個人，不由問道，“陸主簿為何不同陳姑娘說清楚，偏要含糊其辭地躲着她？”

沒想到她的思路如此跳躍，裴容青愣了一瞬，才聳了聳肩，“我又不是他，怎麼會知道。”

“我看未必。”沈懷珠顯然不相信，“陳姑娘是你的表妹，陸主簿是你的好友，他們二人若能喜結連理，對你再好不過。”

“我瞧着你并沒有一味撮合的意思，除了你深明大義，不願為一己之私強行拉婚外，就隻有一種可能，陸主簿樂在其中，既不需要你解救，也不需要你當推手。”

分析完，沈懷珠報以笃定地微笑，“憑我對你的了解，後者更可信些。”

原來在這等着他，裴容青眼含笑意，“到底還是夫人了解我。”

一臉志在必得的挑釁神色微變，沈懷珠陡然冷了臉，“裴大人慎言。”

裴容青笑眯眯地道，“開個玩笑，沈姑娘莫要生氣。”

此話一出，她的臉色更難看了幾分。

纖長白皙的手指放在腿上，不由自主地捏緊了裙邊，沈懷珠的臉上依舊冷如冰霜，“不好笑。”

見她當真要生氣，裴容青忙收斂不正經的神色，“太後久病，近些日子更是每況愈下，情況不大好。宮裡的太醫日夜會診，至今沒有半分起色。”

沈懷珠：“我知道。”

裴容青後知後覺，“我倒是忘了，平樂郡主的消息也很靈通。”

“太醫院上下幾十号人都束手無策，你有把握？”

“有沒有把握，請大人拭目以待。”

不出裴容青所料，宮裡很快傳出消息。太後病重，太醫院一幹人無能，要從宮外尋大夫來為太後醫治。

負責操辦此事的還是黃得喜。奉命出宮後，他直奔昌平街，寄希望于能在此尋到得力人選。

給太後診病，稍有不慎就得掉腦袋。精挑細選，他把目光鎖定在了濟民堂。

來昌平街瞧病買藥的人就這麼多，大半都聚在濟民堂的門口。坐館大夫要是沒兩把刷子，就算是倒貼銀子，恐怕都無人問津。

黃得喜差了個小太監，喬裝打扮一番，登門濟民堂。等了大半日，小太監匆匆歸來，跪在地上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嗓子裡塞了匕首？叫你這麼有口難言。再吞吞吐吐的，小心你的舌頭！”黃得喜歪在黃花梨木太師椅上，乜了他一眼。

小太監戰戰兢兢，“公公饒命，小的實在不知如何開口。”

“怎麼？青天白日的，活見鬼了？”

“那倒不是。”小太監俯身在地，瑟縮道，“濟民堂裡的大夫醫術的确出挑，隻是……”

“隻是什麼？”黃得喜的耐心消磨幹淨，上前狠狠踹了他一腳，“說呀！”

“是個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