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呢？”救世主，你一出生就是救世主，你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不。”哈利緩慢地眨眼，感覺鼻梁上的眼鏡架夾得他脆薄的皮膚發疼，他的近視似乎又深了，害他在這時頭暈目眩起來。

“你們學院的，除了韋斯萊們和格蘭傑，還有多少人沒有當着你面疏遠你？”她說話時像剛從冬眠中蘇醒過來的蛇，聲音低沉，令人不安。

“也有些人願意信任我……”他反駁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非不分，也有些人隻是太害怕了，等這件事情結束，他們就會明白他們曾經多麼愚蠢……”

“我沒有和你談什麼信任不信任，我在和你談站隊問題。”有的是人不信任她，但有的是人站在她這邊。“有的是人内心并不願追随伏地魔，但有的是人最終向他卑躬屈膝。”

“你要和格蘭芬多談情義，談信任，談他們心中的正義感，談他們所謂内心的堅守？所以你去了那裡，是嗎？”克裡斯汀的目光如火炬般射向他，火苗點燃了那雙綠眼睛，燒起了一整片草原。

“而你更願意和斯萊特林談利益，談地位，談未來你們許諾給彼此的好處，所以你選擇了那裡，是嗎？你知道分院帽會尊重我們的意願，對嗎？”他用一種毋庸置疑的語氣說着，他認定她和他一樣。“它曾向你建議過去哪裡？”

但她隻是從喉嚨裡發出不滿的喘息，跳過了他的問題，“我告訴它，把我分去斯萊特林，我隻能去那裡。”她的語氣一下子生硬了起來，“如果我沒去那，我父母得知後就會立刻為我辦理退學，然後把我轉去伊法魔尼。”

我沒有選擇。我從一出生就沒有選擇。學院隻是我沒法選擇的其中之一，而那和我一團糟的人生比起來根本不重要——

克裡斯汀緊緊咬着牙，把咆哮咽了下去。忍耐，她最擅長忍耐了。也許她天生就屬于斯萊特林，不需要什麼選擇，不是嗎？

“為什麼？”他感到一種無名的憤怒，哈利控制着不讓自己的牙齒發出咯咯打顫的聲音。

“他們隻相信他們願意相信的，比如他們曾經的學院。”

“他們不相信你嗎？”

“相信，但這并不沖突。”她垂下眼，再次歎了口氣。她的胸腔劇烈地震動了一下，然後又歸于平靜。這很矛盾，但她似乎……習慣了這種矛盾，這使她整個人都變得難以琢磨、陰晴不定，她好像也是個矛盾的家夥。

“它向你建議過斯萊特林？”

哈利緊緊抿着嘴，點了點頭。

“我喜歡格蘭芬多，大多數時候，大家很友好，很溫馨。”他慢慢講述着那些溫情的片段，他講魁地奇比賽勝利之後的慶功宴，他講雙胞胎的惡作劇，他講所有人幾乎都不在意血統……

“那麼，聖誕節的時候你收到了多少禮物？”

“什麼？呃，羅恩和赫敏的，韋斯萊夫人的……”

“我想，這就是區别吧。”克裡斯汀勾起一邊嘴角，眉眼卻低斂着，一副不喜不悲的模樣，冷靜地講述着自己的觀點，“你們的好惡很明顯，往往愛憎分明，情感都很激烈。但我們？我們喜歡鑽營、計算，哪怕平時不熟的同學，也都會有賀卡之類的東西，日後也會成為‘維系’的證據。”

“不累嗎？總是假惺惺的，這……”

“這就是你說的，立場問題。這種節日是最适合打點關系的時候，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這樣，我們沒有那麼極端，我知道你們也沒有。隻是看待同一件事情的兩個角度罷了，隻是你們更喜歡堂堂正正的英傑，而我們，無論好壞，照單全收。”

他的眉又皺了起來。克裡斯汀看着他，心想，他怎麼總皺眉呢？

哈利深吸一口氣，卻對她露出一個柔和的微笑，“嗯，我知道了，謝謝你和我說這些。呃，掃帚很漂亮，接下來是你們要用球場，對吧？”

她望向自己的新掃帚，指尖拂過那上面“光輪2001”的字樣，“是啊，專門定制的，我喜歡更輕一些的掃帚。”

哈利的眼裡流過一分錯愕。